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net---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青江·当时年少》作者:六扇门安巨侠 文案: 安宁:学霸女。 林东:学霸男。 然后,江湖上有一个“学霸夫妇”的传说。 后来,林东说,我喜欢的那个女孩,不需要我高考的时候为她少做十三分的物理大题,但我还是把她弄丢了……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宁 ┃ 配角:张美丽,霉哥,文姥爷…… ┃ 其它:初恋 ==================   ☆、新生报到   2011年8月20日,江城一中的高一新生报到。   八月中旬的气温,实在是热得够呛。   “我嘞个去,这也太热了。听说寝室还没有空调,还得军训十天,这可咋过啊!”罗玉背一个大包,手里拉着行李箱。满头大汗,双颊通红,对着旁边的安宁说。   安宁跟她一样,把行李从车站运过来,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她拧开水瓶喝了一口,缓缓劲儿才说:“二娃啊,我快累死了,咱先把行李搬到寝室再吐槽吧。”   罗玉上面还有一个大姐,是以安宁一直亲切地管她叫二娃。   安宁和罗玉穿过学校门口的车山人海,把行李运到寝室。   “101,到了,幸好我们寝室近!”分班和寝室安排是一早就知道的,谁让安宁的大伯是她们这一级的老师呢。   寝室里还没有人,是四人间,安宁选了最靠阳台的床位,罗玉选了最靠门的,还和她们初中时一样。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俩人整理好自己的床铺。   “安宁,我们去班上报到吧,完了以后再去看看公告栏,那边有分班表,看看初中班上其他人都在哪个班。”罗玉是个闲不住的人,说着就拉安宁往外走。   学校里吵吵嚷嚷的,到处都是新生和家长。安宁和罗玉遇见许多初中校友,罗玉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随和,人缘不错,还能说上几句话。安宁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等。   教室在二楼,一共五楼,每层楼设计都一样,中间是办公室,两边各有三个班、楼梯、厕所。十六班左边正挨着办公室,右边是十七班。   安宁和罗玉从前门进去报到,教室里只稀稀疏疏坐着几个人,一个精神瘦削的中年人坐在讲台上,他旁边几个人排着队。大家都很陌生,没人闲聊,很安静。   两下报完到,她们就下楼去了。   一边逛着新校园,一边往公告栏走。   江城一中是百年老校了,学校不大,教学楼普遍比较旧,只有正对大门口的万卷楼是新建的,安宁这批高一新生的教学楼正好是万卷楼。   门口到万卷楼是一条林荫道,两边是花坛。往右走是安宁所在的宿舍楼——桂苑,紧挨着食堂,前面就是操场;往左有一个银杏广场和一个小篮球场,有几棵特别大的银杏树。万卷楼前面有一座喷泉。   公告栏就在万卷楼左边,银杏广场前面。   这一届分了十八个班。三个实验班,十五个普通班,安宁和罗玉是初中同学,她们班上只有四个人考上了实验班,其余人要么在普通班,要么去了江城其他中学。   公告栏前人挺多的,安宁她们挤不进去,旁边刚好是老师的介绍,她们就去看了。   看着老师的简介,“我们学校师资力量还不错啊!”安宁有感而发。   罗玉不屑道:“那必须的啊,安同学,我们好歹上的是一中。”   好不容易人等公告栏前人少些了,俩人赶紧跑过去。   她们都在十六班,看了十八、十七、十六班的名单。“我说这些传说中的大神都和我一个班了啊,亚历山大!”   安宁反击:“罗同学,我们好歹上的是江城一中的实验班。”   罗玉给了安宁一个大号白眼。   从十五班一直看到一班,安宁确实发现了不少初中同学、小学同学:温阳在十五班,张一一在十三班……安宁特别关注这两人,因为前者是她初中两年的同桌,也是她暗恋两年的人。后者嘛,是前者喜欢的人,这在班上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二娃,我们出去逛逛吧,我想去买本杂志。”,安宁道。   “走吧,安书呆。”罗玉还做了一个搀扶老佛爷的动作。安宁配合地把手放上去,两人笑笑闹闹地走了。   逛了一下午,五点多才回学校,寝室里其他两个人已经到了。   一推门进去,安宁眼前就出现一对大胸,一个妹子正在换衣服。   罗玉也看见了,直言不讳道:“身材真好啊!”   那妹子豪放道:“还行吧,我叫张美丽,怎么称呼?”   张美丽,安宁想,她爸妈也很直接啊,答道:“我是安宁。”   “罗玉。”   这时候另外一个妹子从厕所出来了,接过话茬:“我叫宋青楚。”声音很斯文,人也是小小的一只,文文弱弱的样子。   “你们两个之前就认识啊?”张美丽问安宁。   罗玉抢答:“我们是初中同学兼老乡。”   宋青楚和张美丽同时表达羡慕。   安宁觉得这个寝室人都还不错,高中的寝室生活开头还不错。   四人收拾好,就出去吃饭了,食堂的饭菜确实是和传说中一样难吃。安宁想起一个笑话:小明到食堂点了两个菜,吃了第一个想世界上还有比这更难吃的菜吗?吃了第二个菜以后发现还真有。   很冷的笑话,她却莫名想笑。   就在这时候,安宁本能地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顺着那道目光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男生:痞帅痞帅的,他被人发现偷看也不避讳,目光更加放肆了。   安宁不甘示弱,你看我,我也看你,不吃亏。   双方的目光胶着了一段时间,谁也不服输。   一只手伸过来,在安宁眼前乱挥两下,挡住安宁的视线,“安宁,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罗玉嘴巴包着一大口饭,含含糊糊地说。   安宁决定不再理会那个男生,“没什么,吃饭吃饭。”   吃完饭就去教室了,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安宁她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周围的人都在做着习题册,安宁觉得气氛有点压抑,刚开学就这么拼啊,她很怀念初中班上懒散的氛围。   后来班主任文老师来了,大家都安安静静听他说话。   安宁走神了,她刚刚好像看见温阳从后门经过。隐约听见文老师说了军训期间是白天训练,晚上有各科的学前培训。   然后就让全班同学自我介绍。   她们班上一共四十个人,男生偏多,一大堆人介绍下来,安宁倒是发现班上美女很多,还有一大群逗逼。   自我介绍完,文老师说可以回寝室休息了,明天早上七点操场集合。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101寝室的四个人已经收拾好躺床上了。安宁又想起温阳,本来很疲倦却睡不着。   她想自己当时怎么就怂了呢,说出来就算被拒绝了,现在也没那么放不下了啊!   初二、初三同桌了两年,他们之间有许多暧昧的细节,安宁喜欢温阳,温阳应该是知道的,安宁觉得温阳对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大家都知道温阳喜欢的人是张一一。   初三下学期的时候,班里流行起折菠萝,全班同学疯魔似的撕书折纸,是上课也折下课也折。   某天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老白把罗玉和其他几个男生女生抓个正着。一起被请到办公室去“喝茶”了。   晚自习下课后,安宁担心罗玉,就去办公室外边打探情况。   刚走到办公室区域,就见生物老师从里边出来,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安宁却下意识躲进花坛后面,她刚蹲下,就发现已经有人蹲在那里了。   安宁这人反射弧长,凡事慢半拍,反应过来要尖叫的时候已经不怕了。   “安宁?”温阳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   “温阳,怎么是你?”惊讶的语气中有一丝难以掩盖的喜悦。   安宁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能够看清楚温阳的样子。她的心跳得又急又快,在黑暗中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是来打探情报的,你也是啊?”他眼带笑意。安宁点头。   安宁觉得真是太巧了,两人就蹲在那喂蚊子,气氛静谧。时值夏日,空气里有鲜花和草木汁液的气息。隔着一座花坛就是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他们这一方空间好像被分割出来了。   安宁那时候什么都没想,只是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后来她看见徐志摩这句话,初恋应该是这样一种体验: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   甚至不求你爱我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   遇到你。   安宁觉得能遇上这么一个人,自己非常幸福。   突然,祥子大喇喇的声音传来:“你们俩在这干啥呢?老白到处找你们,赶紧回教室去。”   安宁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来,脚都麻了,他们这是蹲了多久啊。   她活动活动腿脚,温阳就在旁边等她。   看她好了,温阳才说:“走吧!”三人往教室狂奔而去。   这件事,他们默契地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安宁想,当时自己懵得连告白都忘了,太可惜了啊。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现在虽然不在一个班,好歹还在一层楼,只隔了一个办公室,她们班在左边,他们班在右边。其实,以温阳当时的成绩考上一中,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她想起温阳清朗的笑容,不由得唇角带笑,寂静的寝室里,只有罗玉发出轻微的鼾声,她忙活了一天,终于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希望有人看!今天是作者大大的生日,轻拍轻拍。 本文有存稿,保证不坑,有缘的人会看到,懂的人会懂。 看文愉快,欢迎交流。晚安~~   ☆、篮球比赛   短短十天的军训很快就过去了,喊口号、走齐步、踢正步……内容很枯燥,实在是乏善可陈。   不过军训以后,班里的同学确实是熟悉了不少,老师也都认识了。   十六班里的活宝太多,整天都有笑不完的笑话,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即使知道这高中三年很难熬,却还是朝气勃勃,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是不带一丝阴郁的笑容和对未来满满的憧憬。   无敌的青春啊。   同学的、老师的外号都取好了。县状元看着挺严肃的一个人,被叫做“老王”,然后是一系列的哥:“霉哥”、“狗哥”、“汉奸哥”、“鹏哥”……还有“旺财”、“江大师”等很有特色的外号。   ……总之,大家的已经完全不把对方当外人了。   累也不算很累,只不过大家被晒黑了一圈,就安宁还是白得扎眼,尤其是在队伍里,一眼看过去就她一个还白白嫩嫩的,很是突出。   “安宁,你皮肤真好,白就算了,还晒不黑!”张美丽一手搭着安宁肩膀,羡慕地说。   “天生丽质难自弃。”安宁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张美丽算是领教了安宁同学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军训结束那天,上午学校领导检阅完毕,大家就可以回去休息一下午,准备九月一号开学。   那天下午,高一十六班和十七班组织了一场篮球比赛。安宁班上身高一米九加的体育委员博哥带着另外四名队员迎战十七班。   当安宁看见十七班的篮球队长的时候,还着实小小地惊讶了一把,正是报到那天在食堂“明窥”她的那位仁兄。   男生一般是上了高中才开始长身体,所以他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在一群南方男生显得比较突出。   实验班的男生大多文弱,书生气很重,他的身材属于精瘦型:瘦而不弱。再加上长得还不赖,一双桃花眼电力十足,拍着球,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很吸人眼球。   安宁听见旁边一群女生在小声讨论:“就是那个,我们班林东,新鲜出炉的班草。初中好像是木城中学的,怎么样?还可以吧!”   原来他叫林东。   安宁还没听完,就被罗玉拽走了,罗玉说要抢占最佳观战点。   刚刚军训完,士气热烈,两个班上的同学都去给自己班加油了,再加上其他班上看热闹的,人特别多,篮球场周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   罗玉一如既往地剽悍,拽着安宁挤到最前面。   安宁盯着林东的侧面看,五官立体,身形颀长,她心说长得还真是不错。   没想到,林东突然转头,和安宁四目相对。   安宁当时就有一种偷看别人,当场被抓住的慌乱,但她只慌乱了一秒就镇定下来了,大大方方和他对视。   Who怕who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安宁挑衅地看着他。   林东只是一笑,没继续看安宁,一旁去热身了。   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一开场,林东率先进了一个三分球。现场气氛瞬间被带热,整个场子都弥漫着十七班同学的欢呼声。   “十七班,加油!”,十七班同学声音很大,十六班同学不甘示弱,力争叫得更大声。   你来我往,场上比分咬得很紧,拉拉队也吼破了喉咙。   两位队长博哥和林东的水平一看就明显高于其他队员,两支球队都是临时组建的,双方默契度都不足。不过,饶是如此,两支球队还是打得酣畅淋漓,双方都拼尽全力。   最终十七班以50:46胜了,林东功不可没,表现实在出色。他的人气暴涨,安宁仿佛能感受到周围空气中弥漫的粉红泡泡。   人群沸腾,安宁太瘦了,被人挤过来挤过去。一不小心,罗玉就被激涌的人潮挤走了。   她后边一个男生一直把她往前推,正巧旁边有人绊了她一脚,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往前直直倒去,罗玉想拉住她也来不及了。   安宁手掌着地,她只觉得手火辣辣地疼。她当时就想着,这还没开学呢,怎么就负伤了,流年不利啊!   林东本来正在旁边休息,和队友聊着天。余光感觉有人摔倒了,定睛一看是安宁,一个健步冲过来把她扶起来。   林东宽大的手掌握着安宁的小胳膊,他刚打完球额头上沁着汗,浑身还散发着热气,他关切地看着安宁道:“没事吧?”嗓音低沉悦耳。   安宁摔懵了,“没事,没事。”说完她习惯性摆摆手,疼得直吸气。   罗玉冲上来扶住她,“安宁,你没事吧。刚刚太挤了,我也没看见哪个神经病推的你。”   “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吧。脚没受伤吧?”林东开口。   罗玉仿佛嗅到了□□的气息,打趣道:“这位同学很友好啊,是吧,安宁?”   安宁缓过神来,发现林东还握着自己的胳膊,她看了看伤口,对林东说:“只是有些擦伤,不严重,我们去校门口药店买点酒精清洁下伤口就行。谢谢你。”然后动动胳膊,示意他放手。   “没事。”林东终于松开安宁的手。   罗玉和安宁就往校门口走去。   林东大步走过去拿自己的毛巾和水,只见一帮兄弟不怀好意地冲他笑:“东哥,可以啊,关爱同学,三好青年啊!怎么说啊这事儿,这么快就有目标了?”   林东不正面回应:“今天打得不行啊,下次再来。”   一帮人不以为然,“转移话题?”   林东拿着东西回寝室去了,留下众男面面相觑。   101寝室。   安宁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裹起来的双手,大呼出师不利。   罗玉还笑话她:“这个嘛,可能是你最近桃花运比较旺,其他的运气就不怎么样了。”   安宁举着她的“木乃伊手”开始追杀罗玉,还喊着“瞧我今天不撕了你这小浪蹄子的嘴!”闹成一团。哪有半分在外人面前淑女温柔的样子。   闹了半天,张美丽和宋青楚也回来了。   四人迅速洗漱完毕,在床上躺尸。   四人开始了101寝室的第一次卧谈会,为接下来三年无数次关于爱情、亲情、友情、明星八卦、俊男美女、班级八卦、囊括宇宙万物世间百态的卧谈会拉开了序幕。   “八婆”罗玉起了个头:“安宁小盆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和今天那个帅哥的事。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他那么担心你,肯定不一般。”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才是正解吧。”安宁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我们真的没啥,我都是今天才知道他叫林东,其他的啥也不知道啊。”   “林东?are you sure?我初中同学啊。”张美丽激动地说。   “美丽同学,有什么情报速速道来!”罗玉拍着床板激动不已。   宋青楚也催促着。   “楚楚同学,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了?”安宁试图唤起宋青楚的安静之魂。   结果……直接被那三无视了。张美丽只好娓娓道来。   “林东,我们木城中学的风云人物啊。人聪明,成绩好,长得帅,球也打得好。关键是人家还放纵不羁爱自由,当初我们校花放话说要拿下他,结果他直接拒绝了。朋友们,知道他当时说什么吗?”张美丽清清嗓子,故意模仿林东的声音说:“这位同学,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你们不知道当时校花脸色多难看,我作为一个普通的围观群众,仿佛听见心碎的声音。那小模样,我见犹怜啊,林东愣是没反应。后来没过两个星期,他就和一个高中部学姐在一起了,哦对了,那个学姐身材特别好,你们懂的。这不是分分钟打人校花脸吗?”   “暂停一下,这林东好像有点跳脱啊。安宁,你要小心了。”罗玉说。   “他平时就是我行我素的,套用一句流行语就是‘狂拽炫酷吊炸天’,早恋、打游戏,成绩一向很好,我们老师根本拿他没办法,听说他爸爸工作很忙,平时也是他堂姐来学校开家长会,可以说是放养,纯天然,无污染。”   “厉害了,我的哥。”罗玉感叹,“同志们,前方高能预警,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且看我们的腹黑小公举和浪子林东,谁输谁赢。”   张美丽和宋青楚纷纷表示,严重怀疑安宁的战斗能力。   罗玉不屑:“你们很快就知道答案了。这么跟你们说吧,我们安宁同学要是不喜欢一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都能把气氛调节到盖着棉被纯聊天。要是她喜欢一个人呢,也可以……嗯,浪到飞起。”   “佩服佩服。”张美丽和宋青楚齐声赞到。   安宁总结陈词:“我只能说你们想多了,赶紧睡吧,明天可就要开始上课了。”   安宁心说首先我有喜欢的人了,其次我跟林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晚安啦,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首日双更,欢迎入坑!   ☆、兵荒马乱的开端   开学这两个月,简直说得上是兵荒马乱:高强度的学习,做不完的作业。   生活只剩下上课、下课、做作业、吃饭、睡觉。安宁一个月就瘦了八斤下来,罗玉表示不服:为啥我也这么累,居然还胖了?   “那是因为你吃得太多了。”安宁戳穿她。   罗玉指着安宁说:“你……”,你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安宁不想跟她死循环下去,干脆利落地一句话戳死:“嗯,我知道了。”   罗玉:“……”   现在,课间只有五分钟不说,老师居然还拖堂,上个厕所那都必须小跑着来回,女厕所还总要排队。   第一周,安宁的手吸睛无数,回头率高达百分之百,她被迫地接受了同学们的“关心”。   旺财是个挺不错的男生,也是一枚人来疯。他每次看见安宁的手,都要打趣她:“身残志坚,感动一中十大人物——安宁!”   安宁不在意地反击:“旺财,这名字取得真不错。”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才拆了纱布。在此期间,安宁看书看得快吐了,只能看着,不能动手,她迫切地想写字,从来没有这么热爱学习过。   好不容易拆了线,文姥爷又开始讲“物质的量”了,安宁总算可以如愿以偿地正常学习了。她每天都算得昏天黑地,却还是不熟练。   周一晚上6:30到7:00是文姥爷的班会课,他踩着六点半的铃声走进教室。   他清清嗓子,说道:“送给大家一句至理名言,我总结的:”特别傲娇的样子,“只要地球明天还在转,今天照样吃饭。”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文姥爷果然非同凡响。这话说得浅显易懂,而又饱含着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   “哎哎,都别笑了。还有几点要说的,大家都静一静啊,关了门说。”全班同学都竖起耳朵等着他的下文,等半天文姥爷都没说话。   文姥爷又说:“嘿,门口的李阳赶紧关门啊,没听见我说关了门说嘛。”全班又是一阵大笑,从此以后,文姥爷只要一说“关了门说”,门口的同学都会自觉把门关上。   “我们一中的传统之一就是分文理科分得比较早,第二次月考以后就要分了。大家最好早早考虑清楚,原则上我建议你们能读理科的不要选文科,当然有些同学理科确实比较困难,也不要强求。这个完全自愿,不强迫任何一个同学。   “我们三个实验班呢,是我们班加上十七班是理科班,十八班为文科班。   “学理科的同学直接不动,学文科的就去十八班,同样的,十八班学理科的同学会平均分到我们这两个班。   “有学文科意愿的同学可以私下找我了解情况。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抓紧时间学习吧。”   文姥爷就回办公室去了。   班上的座位是按成绩排名自己选出来的,由于是第一个月,只能按中考成绩依次选择自己的座位。   成绩最好的学生也不都喜欢前排,老王就坐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李阳就坐的门口,也有坐最后一排的大学霸,不过总体来说前三排还是学霸区。   安宁坐在左边大组的第五排,一向被称为“度假休闲区”,罗玉坐她后面。两人一桌,安宁的同桌是个男生:贾迪。   文姥爷一走,班里就聊开了,大家都在积极地讨论学文还是学理的问题。即使是一些打一开始就打算好学理的同学,也在故作为难,声称怕自己学理太吃力了,还在考虑要不要读文科算了。   安宁无奈,你们以为文科就好学了吗?没看见每年的文科状元分都比理科状元低很多?   不过这对她来说,就不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了:安宁政治巨差,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学文科,自然没什么好考虑的。   数学课代表杨翼如在讲台上说要收作业上去检查,安宁懵逼,“什么时候说要收的啊!”   “贾迪,快给我抄一抄!江湖救急。”安宁一边翻出自己的数学作业本,一边催促贾迪。   “好嘞!”贾迪献宝似的掏出自己作业本。安宁眼风一扫,说:“我要的是作业本,不是草稿本。”   贾迪做捧心状,幽幽地说:“这就是我的作业本。”   安宁接过那皱巴巴的本子,快速抄起了数学作业。恨恨地说:“梁胖子就是没事找事!”   梁胖子是数学老师的外号,都叫开了。他是典型的五短身材,整个人都圆圆的,安宁觉得他和《老夫子》里的大番薯特别像。   “我说安宁啊,你看上去就是一个典型的乖乖女啊,这种作业不是应该早就做了吗,没想到啊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贾迪,不会用俗语就别瞎用。”说着一边把他的作业本还给他,还不忘反击,“下次能不能换个好点的本子。”   贾迪挠挠头,有点紧张。   “安宁,你学文还是学理啊?”贾迪问道。   “学理啊。你呢?”安宁知道贾迪文科确实比理科强。   “我可能要学文吧。”贾迪还撺掇安宁,“安宁,你看你这么瘦瘦小小、文文静静的,看着就是文科生的样子,跟哥走吧。”   安宁掏出一本物理习题册,打开笔帽,才淡淡开口:“真不知道你从哪看出来我文静的。走的时候,我们送你啊。”然后低头安静地算小车的加速度。   贾迪叹了一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   自打开学以来,其他的科目安宁都几乎没有什么的问题,就独独化学特别吃力。   高中时期,大家的时间都特别宝贵,要学的内容很多,很多时候上课消化不了就只能全靠自学。实在不懂了,问同学还不如问老师来得实在。毕竟同学也不一定清楚,安宁也不好总是麻烦别人。   第二次月考前,安宁的化学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她已经做了两节晚自习的化学题。思路乱糟糟的。   她觉得教室里太闷了,拿着习题册出门教室去到走廊上。十六班外面的走廊一个人也没有,十七班外面倒是有几个人,安宁没仔细看,应该是几个男生靠在阳台上。   夜间的风带来几丝凉意,安宁做了几次深呼吸,感觉人顿时清醒了不少,心绪渐宁。   她握着一只圆珠笔安安静静地算题,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在向她靠近。   那人在她右边一米的地方站定,安静地看着她。   安宁长得不是很精致,但五官搭配起来还不错,乍一看很普通,胜在特别耐看。小巧的五官,小小的脸,皮肤白皙,清秀有书卷气。   她扎一个马尾,没有留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有几缕额发垂下来,越发显得柔美。   林东看了她足足三分钟,她都没有发现。   林东嘴角扬起,扫一眼她的习题册,指出她刚刚算完的那道题的错误,道:“这道题错了,应该选C。”   安宁这才发现了林东的存在,这个大活人是什么时候跑到她旁边的,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她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被吓到的样子了。罗玉总是说安宁:明明就是反应慢,却总是给人一种镇定自若的感觉。   “哦,我再算一遍。”安宁刷刷写好算式,重新算了一遍。   安宁腹诽:好像还真是选C,不过同学你这样突然冒出来吓人真的好吗?   “安宁,你怎么不呆在教室里?”林东好整以暇,闲闲靠在阳台上。   “教室里闷得慌。你不也在外边吗?”安宁没看他,继续做着题,回答道。   “我是闲得慌。”林东就那样认真地看着她。   安宁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做到身体那样闲散,目光却那样认真。就像动物世界里东非草原上的猎豹,看上去是在踩着悠闲的步子散步,其实是在寻找猎物,然后瞬间加速,捕获。   “化学题不会啊,我教你啊。”林东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事干了。   “不用了,我马上就做完了。先走一步。”安宁拿起本和笔,迅速进了教室。   林东无所谓地笑笑,也走了。   高中生活果然是名不虚传,刚开学没多久,安宁已经累得不行了。稍有一点空闲时间就想呆在寝室补觉。连她最爱的课外书都没时间看了,她看的书很杂:武侠、言情、玄幻、历史、科幻、推理、诗歌……无论哪个国家,她都喜欢,而且她一看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根本停不下来。   所以罗玉等人就给安宁取了一个外号:安书呆。   安宁在做了整整一厚沓的化学习题册以后,总算是摸到了化学的门路。她心情很是不错。趁着周末,拿着校园卡去了图书馆。   简直是阴魂不散啊。这是安宁看见林东施施然坐在她对面时的想法。   事情要从半个小时前说起。   七点半,安宁出门的时候,宋青楚早已经去教室学习了,张美丽和罗玉还在呼呼大睡。   周末早上的校园格外宁静,安宁从一排笔直青翠的沙树下走过,又穿过操场旁边的林荫道,往学校最深处走去,图书馆就在绿荫深处。   旭日东升,一群男生正在打篮球。   安宁只是随意一瞥就看见一个已经熟悉的身影:林东。   没有一丝停顿,安宁保持了原有的步调继续前进。   安宁走过去了以后,篮球场上的林东直接发话了:“今天不打了。”说完就要回寝室冲凉。   伍大易不干了:“东哥,打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啊。”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旁边几个人都笑话他:“大易,你还小,不懂这些事。”   吴昊然拍拍大易的肩膀,指了指离开的安宁,说:“看看那边是谁?”   大易一拍脑袋,说:“那不是我们班安宁嘛。啊!东哥看上安宁了?”   林东只说:“走了。”   林东回寝室冲完澡,走到图书馆才发现自己没带校园卡,人家不让进。   “靠!”林东暗骂一声,绕馆一周,直接利用腿长优势,从一楼的阳台上翻进去了。轻松自然无压力。   眼光一扫,发现安宁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正在专专心心地看书,旁边还堆了一大堆书。   她对面已经坐了一个男生。   李东扫一眼离他最近的书架,抄起一本《盗墓笔记》,直接几步走过去,对那个男生说:“兄弟,这是我女朋友,让个座吧。”   那男生没多说什么,只是狐疑地打量了林东和安宁几眼,抱着书走了。   林东坐下,长腿叠起来,把《盗墓笔记》往桌上一放,双手放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的安宁。   安宁看书的时候仿佛老僧入定,完全忽略外界的一切。但是抵不住对面的目光太过灼热,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就看见本该正在篮球场打球的林东正笑着看她。   他冲她一笑,安宁那是相当无语啊,也无可奈何,她脑子里蹦出来这么一句流行语:   我就是喜欢你不爽我,又不得不和我一起建设社会主义的样子。   安宁想就今天还能看会儿杂书,时间宝贵,直接当他不存在好了。又埋头看书去了,渐渐地还就真当他不存在了。   林东觉得这样也不错,她居然没走,他也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盗墓笔记》。   年少的他们坐在明净宽敞的图书馆里,面对面,只隔着一张书桌的距离。   少女穿着白衬衫,蓝色牛仔裤,扎一个简单的马尾,低头阅读,面容恬静。   少年穿着白色体恤衫,蓝色牛仔裤,头发不长不短,看书看得很快,偶尔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女孩。   纸张翻动和笔划过纸的沙沙声,窗外的鸟叫声,气氛意外地和谐。   风吹过来,带着盛夏的青草香,拂动少女的碎发,她下意识伸出白皙的手指把它们拂到耳朵后面。   那一刻,有人下定决心:就是你了。   很快就到了十二点钟,林东看安宁没什么动静,他就耐心地等。   十二点半,安宁还是不动,林东也不动。   一点钟,林东站起身来,直接探过身体,安宁抬起头,就看见林东放大的俊脸,他笑意盈盈,说:“安宁,出去吃饭吧。”说话时的热气都能喷到安宁脸上。   ?!?   安宁下意识地站起来和他拉开距离,她压低声音说:“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林东不管,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走出去,安宁想甩开他却发现男女力量太悬殊,根本甩不开。   走出图书馆,安宁才说:“林东,放手。”   林东从善如流,听话地放开她的手。   安宁想说什么来拒绝他,但是人家又没用表白,还真是不好说啊。   “我待会再去吃饭,和室友都约好了,你自己去吧。”潜台词就是: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来烦我。   “我和你一起。”林东好像听不出她话里的拒绝,依旧不让步。   ……   安宁在考虑怎么一劳永逸地甩掉这块牛皮糖,发现此人脸皮太厚,实在没办法。   然后,安宁灵光一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后退一大步,看见林东疑惑地看着她,然后——她拔腿就跑。   林东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安宁,笑出声来。这姑娘可真逗。   安宁暗骂自己太没出息了,边跑还抽空回头看林东,他站在原地,笑得特别灿烂,安宁在狂奔的时候,竟然觉得他笑起来很阳光很好看。   美色惑人啊。   安宁急匆匆回到寝室的时候,张美丽和罗玉正打算出门去觅食。   罗玉看见安宁很是吃惊:“天啊,安书呆居然回来了,我以为你会晚上直接去教室上自习呢。”   “别提了,”安宁喘着气,摆摆手,“你们出去吃饭帮我带一份 ,累死我了,今天下午我就呆在寝室补觉算了。”   罗玉和张美丽一出宿舍大门,就看见林东经过,男生住的竹苑就在桂苑旁边,林东走得很悠闲。   “美丽,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反常必有妖,安宁和林东有情况。”罗玉笑嘻嘻地说。   “八卦也得吃饱了饭先啊,亲!快走,饿死我了。”张美丽道。   寝室里的安宁,烦恼不已,感慨这都是什么命啊,开学就招了座大神。   平心而论,林东确实长得不错,可是她不想谈恋爱,他还是喜欢温阳那种没有攻击力的阳光大男孩,痞痞的林东,她自认驾驭不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计划赶不上变化,指不定明天林东就转移目标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都是小仙女,记得评论哦~~~   ☆、步步紧逼   “请你不要再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霉哥又用带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唱起了网络非主流神曲——《哥只是一个传说》,诡异的调子在安宁的脑子里循环播放,简直魔性。   已经有人受不了了,贾迪回头,大吼一声:“霉哥!”歌声一顿。   “叫你哥哥干什么?”霉哥此人,长相俊朗,就是特别不修边幅,头发特别长。文姥爷有云:“梅涛,你头发里快长老鼠了,今天回家赶紧剃了!”无奈霉哥不听,依旧留着那“一头秀发”。   安宁想霉哥要是把头发多染几个颜色,妥妥的杀马特一只。   贾迪立马偃旗息鼓,语调下降,转而狗腿地说:“咱能不能不唱了,换个歌也行啊。”   霉哥大方地同意了:“没问题!”   过了两分钟,霉哥选好了新的曲目,他又唱起了邓紫棋的《泡沫》,没一句在调子上。霉哥却浑然不觉,沉浸在自以为很美妙的歌声中,自high自乐。   安宁憋笑憋得快内伤了。   第二次月考很快就结束了,成绩排名直接贴在教室后面的展板上,符合文姥爷一贯的风格:简单粗暴。   安宁班级第九,年级十五。比她第一次月考进步了十个名次。   看这个名次就知道十六班的学霸有多牛,碾压十七班和十八班。   文姥爷走进来,说要简单地说一下这次考试。   “我们马上就要分科了,现在为止有八名同学报名学文科。大家一定要想清楚,要慎重。   这次考试我们班王淩江是总分第一,李阳第二,但是如果抛开政治、历史、地理,十七班的林东才是第一。优生还是不够拔尖啊,你们高考是要和全省的优生比,竞争很激烈!   话又说回来了,我们班整体还是不错的,继续保持。   倒数前五名的同学,下了自习来办公室找我。”   文姥爷愣了一下,说“都看着我干嘛,赶紧学习。”   最后一节晚自习快下课的时候,贾迪突然给了安宁一道数学题。   “安学霸,帮我算一下这道题呗。”贾迪笑着说。   “给罗玉算吧,数学是她强项。”安宁说着就要把题递给后面的罗玉。   贾迪赶紧拦下来,“别啊,安宁,你就帮我算吧。”   安宁觉得怪怪的,谁算不是算啊。   “好吧。”   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安宁还差一点才算完。她估计还需要十分钟,她想算完再走。   同学们都在迅速地收拾东西走人,三分钟以后教室就差不多空了。   安宁大声说:“罗玉、美丽、楚楚你们先回去吧,我可能还要耽搁一会儿。”   她们三个爽快答应了。要知道安宁同学特别能拖,说“马上”,还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贾迪,你也走吧,我明天一早给你。”安宁看看还坐在她旁边不动的贾迪。   “我等你。”贾迪紧张得汗都要出来了。   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安宁终于算出来了,一对答案,正确。她整理了几个关键步骤写下来给贾迪。   “搞定。给你。”安宁把纸递给他。   贾迪好像不在意那些步骤,收过来放进抽屉,说:“谢谢,走吧,我们一起回宿舍楼那边。”   安宁和贾迪背着书包,走在操场旁边那条林荫大道上。   月色清朗,路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安宁,我……”安宁看向贾迪。   贾迪想着马上就要分班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我喜欢你!”   ?!?!what?   “开什么玩笑呢你,又想坑我?”安宁摆明不信。   贾迪抚额:“我说真的。”   安宁这回是真的震惊了。之前一点没看出来啊,不,不对!   军训时的水和防晒霜,选座位时他顶住罗玉的白眼也要坐安宁旁边,还有平时的关心……安宁一直以为这些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好人,对谁都好,一点没多想。   “贾迪,我也喜欢你,但是只是同学之间那种。”安宁还是选择直接拒绝。   “安宁,你还真是直接啊。”贾迪无奈地说,“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觉得如果不说出来,我会觉得很遗憾。”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你看上我哪点了。”安宁笑道。   贾迪说:“安宁,你真的很好。不管怎样,以后还是朋友吧。”   “废话。” 安宁说,“贾迪,投向文科妹子的怀抱吧,加油!”   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   第二次月考结束后的一周,贾迪和其他七个人就要去十八班了。同学们的感情都很好,班里弥漫着离别的气息。   同学们都自发地帮着搬东西。   汉奸哥拍了拍贾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哥是真心羡慕你啊,据说你们班就十五个男生,其他全是妹子。我都想跟你一起走了,千万别忘了哥几个。”   “汉奸哥,你不是对许愿有意思吗?”贾迪说,“怎么还想着文科班的妹子?”   汉奸哥赶紧东张西望,小声说:“低调低调。”   安宁还不忘补刀:“都是不靠谱的腾讯惹的祸啊。”   事情说来也很神奇,汉奸哥上传了一张许愿的照片到QQ相册里,据他本人说是设置为本人可见,不知道为啥,大家都能看见。   照片挂了一天,几乎全班都看见了。   然后全班都知道陈广汉喜欢许愿。   汉奸哥恼羞成怒,扬言要投诉腾讯公司。   这件事全班乐了很长一段时间。   十八班过来了八个人,清一色的男生。   他们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安宁就听见罗玉在后面一一点评。   “这个长得很不错啊。”罗玉说。   “哪个?”安宁问。   “就是那个小平头,知道不?平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罗玉悄悄指了指那个男生。   安宁赞同:“确实不错,好像叫张衡,和造地动仪的古代科学家同名。”   还有一个男生特别拽,上来就直接说:“我是刘迦,没什么好说的。”一副傲视群雄的模样。   有一个男生居然是传说中的绵羊音,一开口大家都笑了。   “大家好,我是叶若愚,以后请多多指教。”说完还客气地鞠了一躬。   同学们很给面子地鼓掌。   他的外号很快就出台了:小叶。甚至连老师也这么叫,因为他实在是太……娘了。   文姥爷安排座位的时候也很是随性,大手一挥:   “张衡坐张美丽旁边,刘迦坐安宁旁边去……就这样吧,下次月考以后自己再换。”   ?!?   安宁心说,这孩子一看就不好相处啊。   刘迦东西不多,就拎着一个看起来空荡荡的书包。他大概一米八的样子,特别瘦。   听了文姥爷的话,刘迦拎着书包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贾迪的座位,眼风顺便扫过安宁,然后又谁都不看了,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大喇喇走过来,安宁自觉地起身让座,他也不道一声谢,跨国安宁的凳子,一言不发地坐好。   正好也下课了。安宁被罗玉拉着往食堂狂奔而去。   刘迦把书包往抽屉里随手一放,也走了。   江城一中的食堂共有三楼,三个年级的实验班在第三楼吃饭,座位是固定的。   相对一二楼来说,人算是很少了。   所以安宁不可避免地要见到林东,他的位置在安宁左后方,相隔不远。   吃饭的时候,安宁常常觉得如芒在背。她知道他在看她,忍无可忍的时候,安宁会回头瞪他,林东还不以为仵,依旧每天看安宁。   时间长了,安宁都习惯在他的目光中吃饭了。   习惯真他母亲是个可怕的东西。   除了食堂,还有走廊的阳台。   安宁班上很多女生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去上厕所的必经之路——十七班的走廊上,十七班许多男生会分列两边,站在本就不大宽敞的走廊上。   每次走过去,两边的男生会行注目礼,用安宁的话说就是:“跟走红地毯似的。”   那些关注的目光总让安宁不大舒服,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安宁还可以自动屏蔽。   重点是林东的目光,他不会那么浮夸地站在两边,而是一个人站在远一点的地方,靠在阳台上。每一次安宁走过“红毯”,他就仿佛在等她一样,默默看她,他的注视好让让空气变得粘稠,粘稠到安宁不得不回看。   除了不停在安宁面前刷存在感,林东没有采取其他行动。   初冬的下午,天色昏沉,气温已经明显下降。   物理老师小明穿着一件厚实的黑夹克,正在黑板上写板书,他还手持直尺,不停地比划,一直在强调:“格式!这边一定要对齐!”安宁觉得小明老师一定是处女座人士。   旁边小组的薇姐给本子上的第五个“正”字添上最后一笔,说:“25天。”   小明这件黑夹克已经穿了25天了,这还不是最长记录,夏天时小明一件体恤穿了一个月。   小明是个智商超群的人,当年川大学核物理的,本该是国家一级科研人才,各种阴差阳错才来教物理了。   但凡是物理课,坐在后几排的霉哥一如既往地开启吐槽模式:“闷锤!”   “闷锤”是霉哥自主研发的骂人词汇,其实就是骂人傻。他经常用这个词吐槽小明,一节课下来这个词出现频率不少于十次。   安宁偷笑,却对上刘迦不耐烦的神色。他应该是嫌弃霉哥太吵了吧。   他坐在安宁旁边已经快一个月了,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是:“让一让。”   安宁发现他做题效率特别高。有一次,安宁和他同时开始做物理习题册同一章节的习题,他只花了安宁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   说实话,安宁当时挺震惊的,安宁自认自己并不是笨学生,从来都是秒别人,这次被别人秒了,还是这么一个不招她待见的人,挫败啊。   月底的时候,第三次月考如期而至,毕竟是分科以后第一次大考,大家都比较重视,准备得很充分。   成绩排名实在是出人意料。   那天上午第三节课是黄老师的语文课,刚一下课,文姥爷就拿着成绩册走进教室。   他坐在讲台上,悠悠开口:“成绩刚刚统计出来,这次王淩江还是第一名,不过第二名是新同学——”他还卖卖关子,才说出答案,“刘迦。”   一瞬间大家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刘迦。   还有很多声“卧槽!”响起。   安宁正在想难怪这小子这么拽,就听见文姥爷又说:“我们班安宁进步也很大,班上第三,年级第五。”   罗玉的魔爪从正后方伸向安宁,抱着安宁肩膀猛摇,“请客,必须请客!”   “没问题!”安宁爽快答应。她真没想到自己这次考这么好。   下午全寝室出学校去吃了又香又辣的牛肉米线。   回学校的路上却意外地看见林东和一个女生在吃饭。   安宁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如释重负,然而又有点莫名的淡淡的失落。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还会有失落,因为已经习惯了吧。   罢了罢了,就这样平平淡淡吧。   “老板,苹果多少钱一斤?”那边罗玉在挑饭后水果了。   一脸憨厚的老爷爷说:“三块。”   “安宁,这苹果不错,快过来挑几斤!”罗玉一副捡到宝的样子。   ……罗玉,你还能喊得更大声点吗?   林东本来是背对着门口坐的,闻言回头。   在他回头的前一秒,安宁不再看他,快步走到她们三个旁边开始目不转睛地挑苹果。   买好苹果就拉着她们三个走了,一眼都没再看过林东。   安宁晚上有些心神不宁,一道不是很复杂的数学题,她算了一个小时都没算出来。   笔一摔,她从柜子里翻出一本言情小说。   看见书里长得如花似玉的男二张口闭口都是“老子怎么怎么地”,还非得让女主叫他“小燕壮士”。   安宁看得大笑,她的心情渐渐变好,翻过最后一页,安宁合上书。   她伸个懒腰,对自己说:安宁啊,人家就是逗你玩,你还当真了,以后不要犯这种错误。   上床睡觉,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宝宝心情好,双更哦!   ☆、安宁,做我女朋友吧!   “安宁,好巧啊。”温阳和安宁打招呼。   安宁已经是第n次在她们班走廊上遇见温阳了。   即使心里翻江倒海,安宁面上还是滴水不漏,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能装、会装,zhuangbility!   “温阳。又去厕所?罗玉说你尿频尿急。”安宁还是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激动。   不过确实很奇怪,温阳在十五班,也就是和十六班隔了一个办公室。他们那边本来就有一个厕所,但温阳每次上个厕所都选择穿过办公室来这边。   温阳抬手敲了她一记暴栗,他说:“罗玉的话你也信。”   其实安宁很羡慕罗玉和温阳哥俩好的关系。   “哎,我说,你怎么光吃不长啊!还是这么瘦这么矮。”   “你才矮,全家都矮!”安宁跟炸了毛的猫似的。   安宁净身高有一米六五,初中时温阳也就一米七左右,女生显高,所以他们看上去差不多。   没想到,温阳上高中以后迅速蹿高,几个月就长到一米八加了,安宁就只到他肩膀。   安宁说:“切!不就是长高了吗?谁不知道你是吃一中的饭长大的。”   这话还真不是安宁原创,原创是温阳的现任班主任。初中同学袁捷也在十五班,是他告诉安宁的。   “毒舌!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我跟你讲。”温阳笑道。   “关你屁事!”   要上课了,温阳也就没说下去,回去上课了。   安宁回到座位上,看见一堆资料,全是古诗鉴赏,一首诗能鉴赏两页。这些资料都是语文老师黄老师自己在网上下载下来的,十六班人手一份。   安宁觉得自己每天刷数理化的题还来不及,哪来的闲工夫鉴赏古诗啊,看大家无奈的表情,安宁知道大家都这么想,怎奈黄老师盛情难却。   黄老师温柔地说:“下面请一个同学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教室里响起:“狗哥!狗哥!”   结果黄老师点了另外一位男同学的名字。   黄老师又说:“还是请一位女同学吧。”   大家还是起哄:“狗哥!狗哥!”   然后大家都笑了。   狗哥本人无语地摊摊手,耸耸肩。   安宁笑得开心,好像从初中开始,每次这种抽人回答问题的环节,每个班总有一个人会“躺着也中枪”。   旺财对安宁说:“安宁,作为我们班九大班花之一,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不委婉?”   为什么是九大班花,不是八大也不是十大,因为安宁班上只有九个女生。   ……   安宁越发笑得肆无忌惮,黄老师眼风一扫,安宁立刻做淑女状。   星期三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安宁中午回寝室睡了个午觉,就穿好运动装出门上课了。   体育老师是个五十多岁还精神奕奕的男老师,姓何,“地中海”发型,人很幽默,对学生也不错。   文姥爷几乎每节体育课都陪上了,他很喜欢踢足球,还总喜欢把“踢足球”说成“打足球”。   全班绕着操场跑了三圈,做了热身运动,老何就让同学们自己活动了。   冬季暖阳,晒得人懒洋洋的。   安宁和齐初雪、金璐借了一副羽毛球拍打起球,打一会儿就累了。   三个人干脆在操场边上席地而坐,看着文姥爷和班上的男生踢足球。   文姥爷身穿一件黑色“猛男背心”,很是扎眼。   他屡次犯规,其他人也不好说他,况且他脸皮极厚,说他也不当回事儿,该干啥干啥。   他因为上课速度太快,有同学跟不上,就向他提意见,他霸气回应:   “你们可以随便提意见和建议,但我不改。”   杨翼把他打球时的套路总结为“猥琐十八式”。眼下他正不顾规则地直接死死抱住牟啸林。   看着牟啸林无语的神色,安宁三人笑得肚子都疼了。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文姥爷直接带着全班回教室上化学课。   安宁刚打完球,面色洇红,额头上渗着密密的汗珠。   一上楼梯就撞上林东。   “对不起。”说完安宁就打算闪人了。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其实他们在一层楼上课,一层楼吃饭,平时是很容易见面的,这么久没见面都是由于安宁刻意避开。   她拜托大伯给她办了一张教职工食堂的卡,去了那里吃饭。   她也没有在周末去过图书馆。   她每次都等上课了再去上厕所,避免走“红地毯”和见到“地毯”那头的他。   林东抓住安宁的胳膊,说:“安宁,你给我站住。你上次不会吃醋了吧?”   安宁动动手,发现根本挣脱不了。他们就僵持在人来人往的楼梯口,安宁看见文姥爷就在前面不远处,她只好妥协:   “林东,你先放手,下午六点,我在银杏广场等你,我们说清楚。”安宁心里吓得要死,生怕被看见。   “好。”林东露出得逞的微笑,意气风发地走了。   安宁脸上发热,不知道刚才那一幕被多少人看见了。   下午的课安宁都上得心不在焉。   “安宁,把条件改了以后,氧气的体积是变大还是变小?”文姥爷突然发问。   化学课就是这么刺激,文姥爷喜欢突然发问,同学也不用站起来回答问题,直接坐着答就行了,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而且他很最爱抽问化学相对较差的同学,比如安宁和金璐。   所以每节化学课你就能听见“安宁……”、“金璐……”、“安宁……”交替出现,同学们都习惯了。   安宁根本没听进去他刚才讲的什么,罗玉也还在反应期。   这时候,安宁旁边的大神——刘迦开了金口:“不变。”   安宁心有疑惑,说不是问变大还是变小吗?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大神,大声答:“不变。”   文姥爷夸赞道:“不错,没掉进我的陷阱里。”   全班黑线:我们走过最长的路,就是文姥爷的套路。   “谢谢。”安宁真诚地道谢。   刘迦只有简单两个字:“不用。”   下午很快过去了,吃了晚饭,安宁坐在食堂外边的木椅上背了会单词和句型。她看了看手表:5:55.   她就在银杏广场前面那堵陈旧的、被刷成红色的墙后面,墙面上交错着干枯的金银花藤。   夏天的时候,花开满墙应该很美吧,这么多摘些来晒干泡茶应该不错……   旁边是英语角那栋楼,古朴陈旧,沉静得像一幅素描画。   安宁脑子放空,净想些有的没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经验啊。   5:59分,安宁想爱谁谁吧,爱咋地咋地!   她穿过那道小门,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背对着安宁,好像在看人打球。   银杏树的叶子掉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有一股萧瑟感。   小篮球场上还有人在打球,安宁看着他们清凉的着装,严重怀疑自己和他们是否生活在同一个空间。   他像是感觉到什么,回头,然后发现她。   林东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裹着羽绒服却还是很小只的安宁一步步走向他。   安宁站在他面前,越发显得娇小。安宁想他好像比刚开学的时候长高了些。   “林东,那个我没……”吃醋。   “上次你看见的那个女的,跟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林东暗骂自己点背,那个女生是他们班的班长赵晓晨,她说是小组聚餐,那时候刚刚考完试,林东是年级第三。   林东去了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说实话以前确实有很多人大张旗鼓地追他。上高中以后由于是一中的实验班,学习好的女生大多骄矜,喜欢也不会说出来,他才清净了不少。   这还是第一个跟他明说的,大老爷们儿,来都来了,还怕一个小姑娘吗?他就坐下吃饭了。   没想到被安宁看见了,还躲了他一个月。   “她想跟我在一起,我没答应。”林东说,“安宁,做我女朋友吧。”   !!!!!!   安宁硬着头皮说:“林东,我们不合适。”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他直接把她冻红的小手包起来,认真地看着安宁的眼睛说,“我喜欢你,安宁。”   在林东的世界里,喜欢了自然而然就要追到手。   其实安宁对温阳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了,对林东呢,她说不清楚,只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危险。   她还是不厚道地把温阳当做挡箭牌:“我有喜欢的人了,以后你不要再那样了,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林东显然不信:“安宁,你明明对我有感觉,为什么要压抑自己?”   他低下头,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小脸上,眼神炽热,弄得安宁面红耳赤。   ……   后来,安宁再一次落荒而逃。   丢脸啊丢脸!   安宁回教室做数学题,试图忘记刚才的事。她不是没被人追过、表白过,但从未如此狼狈,只要林东专注地看她,她就脚软,毫无还手之力。   有一次一个男生给她写了一首情诗读给她听,她装作没听懂,直接说了一句:“写得不错。”就走了。   有人打她手机告白,说了一大堆话,她就回了一句:“你打错了。”   还有一次是社会青年不知道看上她哪点了,每天放学在校门口堵她,这次更狠,她被堵了一个月,直接跟人说:“我喜欢女的,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语气特真诚特认真,别说那个男生,就连一旁的罗玉都震惊了。   ……这回啊,点子扎手。   安宁正在画图,隐约听见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就是第五排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安宁。”三个女生在后门口小声说。   安宁回头,看那三个女生很眼熟的样子,吃饭的时候见过,好像是十八班的人。   她也不扭捏,直接走到她们面前,说:“有事?”   打头的那个短发女生说:“久仰大名,特来围观。”   ……安宁心说大姐你搞错了吧,我不出名啊。   那女生拿出一张作文纸,递给安宁看,最上面有作者的大名——贾迪。   安宁扫一眼题目——《同桌的你》,安宁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贾迪,一天到晚就知道搞事情!给姐姐招黑。   短发女生还补刀:“这是他这周的周记,老师都看了。我们就是好奇。”   “好吧,看过了吧,我先回去了。”安宁回到座位上。   哎!都是些什么桃花啊!文科生果然很闲,还是认真做她的几何题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在看吗?其实这个故事是以我的高中同学们的故事为原型写的,我想写下来,留作纪念吧。   ☆、花盆里的手机   晚上十二点整,安宁收笔,洗了洗手,准备睡觉。发现张美丽还开着台灯。美丽不是这么发愤图强的人啊,平时都会草草收工,上床追一会儿动漫才睡觉。   反常必有妖。   “美丽同学,这么晚了,还不睡啊?”安宁走到张美丽旁边轻声说。   罗玉和宋青楚都已经睡了,张美丽也刻意压低声音,说:“把这篇阅读做完就睡了。”   安宁一看,不对呀。   “这个你不是下午就做了吗?”安宁疑惑地说。   美丽脸色发红,“我……我帮张衡做的。”   “就是十八班过来的那个小平头?”当时罗玉还说人家长得帅。   “嗯。”   安宁啧啧几声,感慨道:“哪家少女不怀春?那我先睡了,晚安,你也早点睡。”   “晚安。”张美丽说着就打了一个呵欠。   安宁揉揉她的脸,上床睡了。   早上七点十分,安宁艰难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文姥爷说过:   “被窝是埋葬青春的坟墓。”   还有更狠的一句:   “生前何须多睡,死后自当长眠。”   可是,安宁还是起不来床,尤其是在冬天。   距离上一位室友出门已经过了十分钟,而此时起床的安宁必须要在十分钟里洗漱完毕并且到达教室。   穿衣服、刷牙、洗脸、梳头、背上书包狂奔、下楼上楼!有时候为了睡懒觉,早饭当然只能错过。   成功踩着铃声到达,安宁发现踩铃的人相当多,这些人是怎么踩得这么准的?   安宁回头问范宏:“作为踩铃达人,你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吗?”   范宏得意地说:“这是天赋,需要对时间和距离的精准把握。”   安宁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简单地说,就是当你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狂奔,你就不用跑,走到教室正正好好;当你走到校门口,发现没人了,你也不用跑,因为跑了也迟到了。”   “高,实在是高。”安宁心悦诚服,对范宏竖起大拇指。   范宏得意一笑。   期末考试很快就来了,安宁心说考完这波,回家过年。   考场布置好了,教室里只剩下三十张书桌,比较空旷。   每到考试,安宁就觉得学理科真是太好了,复不复习都差不多。反观十八班,现在很多人都在教室外面疯狂背书。   安宁正在复习生物,听见汉奸哥在教室后排高谈阔论:   “还没分文理科的时候,我考试刚好坐在靠后门的位置,垃圾桶放后门外,我直接把历史书扔在垃圾桶里。”   “汉奸哥,你他妈考个试也太拼了。”   安宁绝倒,什么叫人才啊,这就是啊。   “中考的时候,我弄坏了几条皮带,小抄都夹带在里面了。”   “不服不行!”一群男生又跟着瞎起哄。   “以后老子要生儿子”狗哥说,“还要生三个。”   前面的安宁简直无语,你们换话题也太突然了,而且这是什么鬼话题?   鹏哥接到:“我要女儿。”   “鹏哥,你的小表妹呢?”候聪挤眉弄眼地说。   绉鹏有一个表妹在普通班,不知道怎么就被这些人发现了,天天“小表妹”长“小表妹”短,把她挂在嘴边开玩笑。   绉鹏赶紧转移话题:“话说姜哥年轻时候……”   姜哥是生物老师,他们总喜欢乱编排他。   考试只需要两天,很快就结束了。   最后考的是英语,题很简单,安宁提前了半个小时交了卷子,拿着一支签字笔和2B铅笔走出考室。   她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打算回教室收拾回家要看的书本。   旁边考室的走廊上放了一盆杜鹃花,根茎很粗。安宁看见一部黑色的手机赫然靠放在花的根茎上。   这是谁把手机放在这儿啊,还真是心大,也不怕丢了。   就在这时,前门出来一个人,安宁回头,发现是林东。他把笔顺手放进兜里,就朝安宁走过来。   他伸手过来,安宁心砰砰直跳,却发现他的手直接越过她,拿起了那部黑色手机。   他好像猜到安宁在想什么,轻笑起来,安宁觉得很尴尬。   他也没再多说,只说了句:“一起回教室吧。”   说着迈开步子走了,安宁鬼使神差地跟上,林东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加深了。   安宁和林东的教室里也有人考试,他们就站在十六班和十七班交界的走廊上。   北风呼啸,安宁打量林东只穿了一件体恤,外加一件薄薄的夹克,下面一条牛仔裤。   安宁说:“你不冷吗?”   “不冷啊。关心我?”他笑意盈盈。   “嗯。”安宁大方承认了,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林东饶有兴致地深深看了安宁一眼,觉得她总是出人意料。不愧是我喜欢的人,他自恋地想。   “你要是心疼我,就给我织一条围巾吧。”林东笑道。   安宁噗嗤一声笑了:“你台湾偶像剧看多了吧,不要以为每个女生都会织围巾,我压根就不会。”她竟然觉得他有点……可爱,还是傻得可爱的那种。   林东摸摸鼻子,也笑了。   “你家在哪啊?”林东问道。   “平湖镇,肯定没听说过了吧?”   “我知道啊,以前还和我爸去钓过鱼。”林东说,“我家就在……学校对面。”   “依江苑?”   “嗯。没事可以去我家看看。”林东戏谑地说。   安宁说:“我才不去。”   “那我寒假去找你总行了吧?”   “看情况吧。”安宁没有拒绝。   林东觉得胜利在望:“好。”   安宁说:“你觉得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林东欠揍地说:“就那样呗,没什么难度。”   安宁想这句话让多少人想揍他啊。   她一直觉得每个人天生就是不公平的,比如林东和宋青楚,前者天天玩手机、打游戏,后者恨不得一天24小时全部用来学习。可是林东光是理综和数学就甩了宋青楚一百多分。   安宁看着远处,半晌没说话。   林东又说:“我发现你上次月考的作文写得很好。”   安宁认真地回忆:“哦,你说那篇《遇见》,多谢夸奖。”   《遇见》写的是她喜欢的男明星张国荣的事,这篇作文她写得很走心,不像平时的应试作文,固定的格式:举例子,讲道理,凑够八百字就行。毫不夸张的说,那种作文她二十分钟就可以写完一篇。上次月考,她审完题后觉得可以写哥哥,就写了。没想拿多高的分,毕竟不是主流,没想到成绩不错。黄老师最后挑了三篇作文印出来贴在教室外面的窗户上,《遇见》是其中之一。   只是她没想到林东会去看。   “说实话,真没想到你还这么文艺。”安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林东说:“多和我接触,你会发现我是本市最值得交往的十佳青年。”   “是本市脸皮最厚青年还差不多。”   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了,走廊上热闹起来。安宁低头看表,还有五分钟考试结束。   “林东。”   林东笑看着安宁。   “再见。”   林东说:“知道了。”   看着安宁略显毛躁的头发,林东特别想摸一把。   他刚把手抬起来,伸向安宁的头,就看见姜哥从办公室走出来。他及时调整姿势,把手收回去挠挠自己的头。   安宁低头偷笑。   姜哥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   “林东,这次年级第一有信心吗?”姜哥问林东。   安宁发现林东又恢复了痞痞的模样,不复刚才的“可爱”。   他淡淡道:“随便吧。”   姜哥倒也不介意他这副丝毫不尊重老师的样子,说:“你小子,别仗着脑袋瓜聪明就不好好学习,安宁她们班上的王淩江、刘迦不比你差,寒假别光顾着玩。”   林东不耐烦地看着姜哥,眼神就在说:“真啰嗦。”   嘴上应了一句:“嗯。”   姜哥拍拍林东的肩膀,进教室去了。   安宁在旁边看得傻眼,大神就是不一样啊,换成安宁,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跟文姥爷这么说话。   “我走了。”安宁看教室里考生已经走光了。   “安宁”林东叫她,“……没事,再见。”   安宁点头。   安宁班上的同学们自发地把堆在外面的书桌搬回教室,黄老师的资料和语文试卷的讲义已经开始下发。   文姥爷这才悠悠地走进教室。   “许愿,你带几个男生去把寒假作业抱过来。”   班长许愿办事效率就是高,分分钟搞定文姥爷交代的任务。   文姥爷站起来扫视一遍全班,见人差不多来齐了。   “考完了不要以为就可以好好玩了,这是高中第一个长假,别的高中都在补课,我们学校是很人性化地放过你们了,回家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玩,这三年累过去那都是为了以后,明白了吗?   “化学没有多余的作业,就把这本《寒假生活》上面的题做完就行。其他老师的我不清楚,课代表自己去问清楚。”   安宁看着发下来那本厚厚的《寒假生活》,心说这寒假生活也太惨了,就这一本,更比六本强啊!   周围也是一片怨声载道。   霉哥豪迈地说:“给老子来几斤卷子!”   众人绝倒。   后来梁胖子、黑妞、黄老师、小明都来布置了额外的作业。   没有最坑,只有更坑。相比之下,文姥爷和姜哥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安宁,我们下午最后一班车再回平湖镇吧。”罗玉笑眯眯地说。   安宁说:“二娃啊,又想干啥了?说吧。”   “新开了一家特别大的超市,听说那里的糯米糕特别好吃,我们去逛逛吧,反正回去那么早也没什么事,去嘛去嘛。”罗玉撒娇道。   安宁最怕罗玉撒娇,抖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答应:“去去去!”   两人先去车站把行李寄放了,在车站外边坐公交车去了那家超市附近。   “安宁,别拦着我,我要买买买!”罗玉一看见好吃的就走不动道。   安宁赐了她一个白眼:“谁要拦着你了。”   后来,推车里装满了零食,几乎全是罗玉买的。   罗玉还拉着安宁去卖巧克力的区域。   “你是想长膘好过冬吗?别买了……”话音未落就看见温阳和一个很娇小的女生在挑巧克力。   罗玉听安宁没动静了,从各色巧克力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咋咋呼呼地叫开了:“好啊,温阳,有女朋友了还敢瞒着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温阳也很震惊,他脸色发红,说:“凌冉旭,我女朋友。”又对凌冉旭说,“安宁、罗玉,初中同学。”   安宁还是很难过,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笑,要笑!   其实安宁已经不那么喜欢他了,很神奇的一点是,她最难过的竟然不是他有女朋友了,而是他有女朋友了,却不是张一一。   如果是张一一,她觉得自己是输给了爱情,这是她当初决定放下他时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事实却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凌冉旭和他在一起了,那两年,他的摇摆不定和犹豫不决只是一个笑话吗?   接下来她自己说了什么打趣的玩笑话她一点印象都没了,他们三个人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直到坐上回家的汽车,冰冷的风从洞开的窗户灌进来她才清醒过来。   安宁伸手关上车窗。   她很佩服自己,竟然能演得这么好,罗玉和温阳是一点没看出来。   她想再怎么装,肯定还是有破绽的,只是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太大大咧咧了,一个是根本不在乎她。   罗玉还在说:“安宁,没想到温阳居然谈恋爱了,那个女生好娇小啊,和张一一完全不是一种类型。”   的确,张一一身材高挑,标准的冰山美人,初中时的班花。   安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随意,说:“哎,可能人家涉猎广泛吧。”   罗玉已经兴奋了一个下午,这会儿也累了,说:“我靠着你睡会儿,到家叫我。”   “睡吧。”   两个小时的车程已经过半,“睡神”安宁却没有丝毫睡意。   安宁隔着车窗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一条江静静地流淌,美得就像一幅油画。   那是青江,美丽、悠久、安静,不知已经已经流淌了多少年,无论多么缺水的年份也不曾干涸过。   安宁阴郁的心情渐渐转晴,烦恼渐渐消失了,大自然的力量就是如此强大。   安宁长达两年多的暗恋在这个冬日的午后,向流水那样一去不返。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是一条短信进来了。   短短一行字,不用解锁也能看完:   “到家给我打电话。”   陌生的号码,安宁的脑海却在第一时间浮现出林东的脸。   安宁内心宁静,就这样吧,这样也很好。   她拿起手机回复,顺便把号码存起来。   林东没想到安宁这么快就回复了:   “知道了,东哥。”   他哑然一笑。   旁边的座位上的大易叫他:“东哥!我们快顶不住了,这时候玩什么手机啊!”   今天十七班几乎一半男生都在“有间网吧”打游戏。   林东心情特别好,熟练地操作,两下就解了围。   “东哥,你太厉害了!”大易是真心佩服林东。   “还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码字!   ☆、柳街   平湖镇。   腊月二十六。   安宁抱出一个大箱子,招呼罗玉吃杏仁:“这是我妈新疆的网友给她寄的,又大又香脆,你前几天不是闹着要吃坚果吗?快吃吧。”   罗玉裹得结结实实的,闻言高兴地说:“阿姨真是太好了!”   安宁精准地评价她:“吃货!”   “吃货怎么了,我是吃货我骄傲。”罗玉说,“对了,叔叔阿姨上班去了?”   “嗯,中午不回来吃饭。再过两天就放假了。”   安宁的父母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工厂——陶瓷厂工作,爸爸是车间主任,她家也算是小康之家了。   “作业做得怎么样了?”罗玉口齿不清地问。   安宁答道:“数学还剩一半。”   “安学霸,可以啊,物理借我抄一抄。”罗玉狗腿道。   安宁一笑,小样儿,姐姐就在这等你呢:“没问题,剩下的数学抄你的。”   “安宁,你怎么这么精呢?”罗玉无奈,“成交!”   安宁随便把剩菜热了热,两人就凑合着吃了午饭。   安宁提议:“看一集《名侦探柯南》的剧场版吧。”   罗玉夸张地举起双手,说:“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罗玉和安宁夸张地学着小兰叫新一:“工藤——洗衣机!”笑成一团。   日语“新一”的发音很像“洗衣机”。安宁他们已经吐槽了无数次,每次看《名侦探柯南》,她们还是乐此不疲地说着。   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凶手又是看上去最不可能的那个人。   “这个套路我都学会了,”罗玉发表观后感,“看上去越无辜的往往就是真正的凶手。”   安宁表示有同感。   “对了,你跟林东怎么样了?”罗玉笑嘻嘻地问。   安宁心虚:“什么怎么样,没怎么样好吧?”   罗玉摆明了不信:“你就逗我吧,林东同学看你那小眼神儿,当我瞎啊。”   “哎呦,我们心宽体胖的罗玉同学都注意到人家的小眼神儿了?”安宁说。   罗玉不上当:“说谁心宽体胖呢?!我那是关心你,安宁小盆友,转移注意力是没有用滴。”   安宁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就是看对眼了。”   “你终于承认了!在一起了吗?居然敢不告诉我!”罗玉大声说。   安宁赶忙拉住她:“二娃,你能小声点吗?我爸妈快下班了。”   “好吧好吧,有新进展一点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安宁没应。   “宁宁~你就答应人家嘛。”罗玉使出撒手锏。   一声“宁宁”叫得安宁直起鸡皮疙瘩:“真是服了你了,好说好说。”   罗玉这才满意了。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安宁是班上第五,年级第九,虽然比上次考得差,安宁也不觉得难过,还不错,爸妈也挺满意的,可以安安心心过大年了。   罗玉是班上十五,年级四十,比上次月考进步了,罗玉特别高兴,拉着安宁去逛街庆贺。   安宁还特意打电话问了大伯,前几名的情况。   王淩江还是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林东是第二名,刘迦第三,小叶第四。安宁发现自己居然是女生里分最高的。一直考第二的李阳却掉到了年级第十。   林东理综满分,英语却只有一百三十多,这个分数相对于他的其他成绩就算很差了。安宁想起来那天他和自己一样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不由失笑,大神也有考差的时候。   接下来几天,安宁都挺忙的,帮妈妈收拾屋子,置办年货。赶在腊月三十以前把过年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安爸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每年四家人都回老家过年,然后正月里就是走亲串户,全国都一样。   年年如此。   除夕之夜,合家欢聚。   安宁和堂哥堂姐以及表妹在客厅看春晚,奶奶、婶婶、小姑和妈妈在厨房忙里忙外的,爸爸和叔叔在外面贴春联,爷爷身体不好只能卧床休息。   吃团圆饭,发压岁钱……安宁几乎每年都要守岁。   “春晚真是越来越难看了,困死我了。”安宁堂姐安心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堂哥安定提议道:“我们四个去打麻将吧。”   表妹杨舒婷说:“我不会。”   “没事儿,哥教你。”   安宁说:“哥,你能不能不要带坏小学生。”   杨舒婷今年才六年级。   安定抓抓头发:“无聊到爆啊!”   安宁提议:“出去放烟花怎么样?”   安心和杨舒婷都没意见,安定明显不感兴趣,撇撇嘴说:“你们去吧,哥哥还是去杀几局游戏。”   终于等到十二点,那个瞬间天空被各式各样、五彩斑斓的烟花占据,鞭炮声不绝于耳。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安宁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四个字,没有标点符号,最土最经典的祝福:   “新年快乐”   安宁站在漫天烟花下回了两个字:   “同乐”   林东站在江边大堤上,看着两岸的烟火,看看安宁发过来的两个字,眉眼含笑。   他脚边是是一堆化为灰烬的纸钱。除夕,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对林家父子来说,却是林妈妈去世的日子。   林东和妈妈感情特别好,三年前的今天,林妈妈因为白血病的去世了,那时候他才念初一,特别接受不了,一段时间都不开口说话。   后来终于开口了,性格大变:以前的林东特别听话,后来就变得叛逆、不爱搭理人。初中时候做了很多荒唐事。   旁边的林爸爸见他笑了,诧异地说:“怎么了?”   林东扬扬手机,说:“我给你找了个儿媳妇儿。”   林爸不屑地说:“你小子啊,别耽误人家姑娘。”   林东往家的方向走去。   林爸见他走了,喃喃道:“小琴,你放心吧,林东他终于走出来了。”   正月初五,安宁正在吃早饭,手机开始震动。   她看了看屏幕,不动声色地走向洗手间,关门,接听。   “安宁,”林东特有的低沉悦耳的声音传过来,“我到平湖镇车站了,你家在哪啊?”   安宁惊讶地说:“你到我们这儿了?”她莫名地就开心起来。   “你要来我家?你确定要现在到我家来接受七大姑八大姨的检阅吗?”安宁开玩笑道。   没想到林东不怯场,说:“完全没问题。”   安宁想林东还真敢来。   她说:“你等我十五分钟,我过来找你。”   “好。”   安宁换上一件安妈给她新买的短款白色羽绒服,一条毛呢的格子裙,把黑顺的头发散下来,脚上套了一双白色的短靴。   她皮肤白皙细腻,穿白色衬得唇红肤白,清纯有加。   她对着镜子转了一个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装扮,准备出门。   安宁面不改色地撒谎:“妈,我们班齐初雪来我们这边走亲戚,我去陪她玩半天。”   安宁一向乖巧,安妈不疑有他,只说:“那你去吧,早点回来。待会儿你姑婆一家要来做客。”   安宁乖巧地答应,出门后才露出狡黠的笑容。   安宁急匆匆跑到车站,十分钟的路程,她今天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安宁没见到林东,正打算给他打电话。   有人轻拍了她的肩膀,她举着手机回头就看见林东,他还是穿得很少,不过很有精神的样子。   他就像一棵挺拔的白杨树,笔直、高挑、坚忍。   不用多说些什么,也不用寒暄,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明白。   有时候,语言是最无用的表达方法。   其实平湖镇最出名的景点是平湖,但是冬天景致不是特别好,安宁再打量林东的装备,实在不忍心把他往北风呼啸的湖边带。   安宁也不敢带他去逛街,小地方,很多人都认识安宁,不出半天,安宁和“男朋友”逛街的新闻就要不胫而走传遍整个镇子了。   “去看电影吧!”安宁福至心灵,突然想起罗玉吵着要去看的《让子弹飞》,“怎么样?”   林东很爽快地答应了。   土生土长的安宁带着初来乍到的林东抄近道。   那是一条窄窄的街,两边人行道上栽着柳树,冬天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上面绑着彩灯,高一些的地方还挂着红灯笼,颇有几分年味。   两边的房子已经很陈旧了,有些还是木头做的,不少老人坐在屋檐下面抽旱烟,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   路面凹凸不平,一截子是水泥的,一截子是石板路,有些石板已经翻起来,有些布满绿色的青苔,处处透露着古街的气息。   安宁看着林东,说:“小心青苔……”安宁话音未落,脚下一滑差点就摔了,林东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安宁的白衣服才躲过一劫。   林东笑笑:“安宁同学,看路啊,虽然我秀色可餐。”   安宁脸羞得通红:“谁看你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贫啊。”   林东不还嘴,手顺着安宁的胳膊往下,牵住她的小手。   安宁先是以为他只是扶着她,后来走了两步发现他还没有放手。   安宁明白过来他的意图,没有挣开。   林东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手,在正月的寒风中,两人的手心里却出了一层薄汗。   就这样牵着手走过那条古老的长街。   没人说话,都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不知走了多久,安宁才开口说:“看见这些柳树了吧,这条街就叫柳街。这是镇上最老的一条街了,民国时期就有了。”   “知道了,安导游,导得不错,继续保持。”   穿出柳街就能看见一个新修的广场,繁华现代。   安宁说:“是不是像穿越回到现代了一样?”   旁边有一个商场,电影院在商场四楼。   街口有卖氢气球的,林东说:“要不要给你买一个喜羊羊来拴在手上。”   林东大有要上前买气球的冲动,安宁简直无语,赶紧拉住他。   一个小妹妹,拿着气球,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安宁觉得不好意思,拉着林东走了。   到了电影院,人还挺多,大多数是学生。安宁选好了位置买好票。   林东要了大桶的爆米花,安宁说:“你喜欢吃爆米花?”   林东摇头:“给你买的啊,女生不是都喜欢吃零食?”   安宁一瞪眼:“很有经验啊,东哥。”   林东无语。   “我是真不喜欢吃甜的,不要浪费,待会儿看完电影请我吃烤串吧。”安宁说。   林东摸摸她的头,说:“知道了,安宁大人。”   电影意外地好看,根据经验,一般贺岁档的国产片都没什么好片子,也许是他们人品爆发了吧。   多年以后,安宁早已想不起来那部电影都讲了些什么内容,只记得那些麻将面具,但她一直记得林东全程牵着她的手。   初恋就是即使你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但每当想起他的时候,那种感觉却不会变。   那天他们看完电影,一起吃了很多烤串,安宁和林东都是嗜辣如命,自诩难逢敌手,没想到对方也是。   安宁嘴唇通红,还直呼过瘾,林东也辣出了汗,两人吃得很痛快。   安宁说:“即使我的味蕾受得了,胃也受不了了。”这才鸣金收兵。   安宁送林东去坐最后一班车回江城。   走在柳街上,林东突然停住脚步,他一个转身,他把安宁困在一棵树干和他的怀抱之间。距离很近,鼻息相闻。   ?!?!   传说中的“树咚”?   “安宁,做我女朋友。”   “好。”干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他轻轻笑着,安宁能感觉到他胸壁的震动。安宁眼神清亮,宛若小鹿。   他轻轻轻轻地在她颊边印上一吻,说不出的缠绵悱恻。   安宁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怕惊扰了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吗?有人在看吗?   ☆、又到了玉兰花开的时候   正月初十,安宁和罗玉就从家里出发去学校了。   安宁在车上时,手机震动起来,她按了接听。   “安宁,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林东的声音传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吧,罗玉和我一起。”安宁说。   又说了几句,两人才挂断电话。   罗玉的八婆之心早已跃跃欲试:“安宁,快说是哪个帅哥打的电话!!!”   “二娃,你要冷静一点。”安宁停顿了几秒才说,“好吧,我和林东在一起了。”   “啊啊啊啊!!!”罗玉激动了,“安宁,你怎么能抛下我跟别的男人跑了啊!”   这话说的……   接下来的路上,安宁把事情轻描淡写简明扼要地跟罗玉汇报了一遍。   罗玉听完后,就说了一句:“早恋有风险,安宁你要小心了。”   说实话,安宁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从小到大,各色老师耳提面命绝对禁止早恋,理由无非就是早恋影响学习。为此,他们还说早恋是不会有结果的,以后上了大学会有更多的选择……   但安宁觉得谈恋爱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说是因为早恋使学习成绩下降的,都是借口。   她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林东和她都不是那种会因为恋爱而耽误学习的人,她对他们太有信心了。   安宁下车,走出去的时候,就看见林东站在候车大厅的门口,笑看着她,她也笑。   罗玉直呼:“我就是个巨大的电灯泡!”   林东帮她们提了几个大袋子。   “安宁,你有男朋友就是好啊!”罗玉活动活动手腕,“林东同学,一定要讨好小姨子,知不知道?”   “罗玉!”安宁觉得害羞了。   “那是肯定的。”林东看着面色绯红的安宁,心情大好。   林东一直把她们送到桂苑门口。   林东对安宁说:“我在这等你,待会儿一起去教室。”   会不会太高调了?不过安宁还是说:“好。”   张美丽和宋青楚在寝室里,罗玉这个八婆就把消息告诉了她们,三个人不顾当事人的感受直接讨论起来。   “怎么样?我没看错吧。”罗玉特别自豪。   张美丽说:“安宁,你实在是太闷骚了。”   安宁避之不及,赶紧逃了:“我先去教室了。”   丢下这句话就推门出去了。   “不忍心让人家等太久了吧。”罗玉还补刀。   安宁看见站在门口的大树下,他背对着她,安宁顺着他的目光,越过操场看向远山。   北门山。   他感受到她的目光,回头说:“走吧。”   他们并排走在林荫道上,玉兰花已经结着花苞,空气冷冽。   他们没有牵手,因为今天开学,路上有不少老师和家长。   即使这样,安宁也很紧张,紧张中透着欣喜。   她问:“作业做完了没?”   “我就做了物理,其他的太简单了,昨天直接抄吴昊然的。”   安宁扑哧一笑。   “笑什么?”林东不解地问,他发现她很喜欢笑,第一次在食堂看见她,她和几个女生坐在一起吃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头偷笑,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他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她敏感地发现了,还回看他。明明就很害羞,却死活不转开目光,硬要和他拼个高低,他当时觉得这女生也太执拗了,不过她瞪大眼睛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后来就不知不觉地关注她,不知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   “我以为你会直接不做,”安宁想起他平时拽得不要不要的样子,“没想到你也会抄作业。”   林东刮刮她的鼻子:“安宁同学,你真是想太多。”   安宁愣住,好像太亲密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赶紧抬头看看周围有没有老师。   林东却丝毫不在意。   他们的教室在万卷楼二楼,很快就到了。   “再见。”安宁道别。   “再见。”林东回应。   安宁看见汉奸哥正在前面推门而入,安宁快走两步,赶在他后面进了门。   汉奸哥一进门,后三排的男生全在跟他打招呼,此起彼伏的“汉奸哥好!”“哎!奸哥来了!”……   汉奸哥一点都不怯场,大手一挥:“好!”   安宁瞧这阵势,觉得汉奸哥很像大哥大,那些都是他的小弟。   跟在他后面的安宁就像他的跟班。   今天演的是《上海滩》的戏码?   安宁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没过多久,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不少同学都在狂抄着作业。   安宁发现不少同学都明显圆润了一圈,果然是每逢过年胖十斤啊。   刘迦还是一如既往地苍白细瘦。   他拿着《寒假生活》,“这道题,你算出来是多少?”刘迦用笔圈了一道数学题指给安宁看。   安宁简直要怀疑自己幻听了,要不就是过了一个年,刘迦性情大变。   刘迦坐在安宁旁边也三个月了,这是他说过的最有建设性的话。   其实第三次月考后,他是班上第二名,以他的成绩是可以随便换个座位的。   全班同学在教室外面等着被文姥爷叫到名字,进去选座位。   刘迦在安宁前一个进去,当时他懒懒地看一眼安宁,进教室后直接坐在原位上。   安宁也选了原来的座位,一是她喜欢她的“度假区”座位,二是嫌懒得搬。   她想刘大神肯定也是这个原因吧。   安宁还在神游天外。   刘迦不耐烦地说:“安宁!”   安宁赶紧翻开自己的《寒假生活》,找到那道题。   “哦,是……”这道题她和罗玉当时也算了很久,最后还问了“度娘”才解出来。   不过刘大神不应该不会啊。   大神一句话就把原因解释清楚了:“昨天才开始做作业,这道题不好算,我就跳过了。”   一天就做完了?!太打击人了!好想看看大神的脑回路长什么样!   看着刘大神安静地算题,安宁感慨着,人与人之间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刘迦把安宁的作业还给她:“谢谢。”   “不用谢。”安宁简直受宠若惊。   刘迦又说了一句:“你的思路很清晰。”   “嗯。”安宁真心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刘大神居然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居然还夸她了。   文姥爷还没来,安宁闲得无聊,就拿起一本《青年文摘》看。   刘迦指着安宁的一本《读者》说:“借我看看?”   安宁连忙点头。   今天这是怎么了?刘大神要改走亲民路线了?   这时候,文姥爷走进教室。   “大家把心收一收,这个星期及时把状态调整好……   “对了,这段时间特别要注意交通安全。我过年的时候,在路上开车,开到人面前,才发现三个醉汉坐在马路中央,差点就撞到了!你们别不信,真人真事啊!”   全班都笑了,文姥爷很喜欢吹牛,还总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加一句:“真人真事啊!”   后来上了本学期第一次晚自习,大家都无心学习,教室里闹哄哄的,都在跟同学分享假期里的事。   下课铃一打,两分钟人就走光了。   罗玉拍拍安宁的肩膀,指指后门,林东正在等安宁。   罗玉挤眉弄眼地说:“我们三个先走了啊,就不阻碍你们自由发展了。”   一旁的刘迦也看见林东,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安宁。   安宁不想让他等太久,赶紧收拾书包走出去。   他们一起走过走廊,楼梯上没有灯,安宁的夜视能力特别差,走得很慢。   林东拉住安宁的手,安宁觉得很心安,她想即使真的摔了,他也会拉住她。   “你要多吃胡萝卜补充维生素A。”林东说。   安宁最不喜欢吃胡萝卜了,她打个哈哈:“以后再说。”   “我会监督你。”   !!!!!   安宁说我给你讲一个鬼故事吧。   林东不置可否,安宁就当他默认了。   “一个人在医院坐电梯,他跟旁边的人说话,听说尸体手上都带了一根红绳,上面有编号。”安宁故意停顿一下才说:“他旁边那人抬起手腕说:‘是不是这一根?’”   说着安宁也迅速抬起自己手腕,露出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林东:“……”   安宁挫败地说:“你怎么没被吓到呢?我给张美丽讲的时候差点把她吓哭了。”   林东无语,只好给她解释说:“你知道男生喜欢带女生去看恐怖电影吗?”   “知道,这有什么联系?”安宁不解。   林东说:“这说明大多数男生都不怕恐怖片、鬼故事,只有女生才怕。”   安宁:“……”   这一路很快就走完了,林东把安宁送到寝室楼下。   安宁说:“晚安。”   林东直接拉过安宁,亲了她的额头。   “晚安。”   安宁的脸红了。   林东说:“以后你就习惯了。”   安宁白了他一眼,就回寝室了。   安宁一进寝室门,就看见张美丽趴在桌上哭,罗玉和宋青楚正在安慰她。   “怎么了这是?”安宁诧异地说。   罗玉说:“还能怎么了,不就是和张衡吵架了。”   这种事,一向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安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安宁把自己压箱底的笑话跟张美丽讲了:“初中的时候,哥们午休都会在厕所抽烟。一次教导主任来厕所检查,有一哥们看到主任来了面向窗户,主任问他在干什么,他的表情让我一生难忘,只见他嘴里和鼻孔里在往外冒烟说了句,我在生气。”   安宁讲完这个笑话后,101寝室陷入了沉默。   然后罗玉、宋青楚齐声说:“好冷。”   张美丽也不哭了,赶紧赶她们去洗漱。   “我没事了,安宁你也太拼了。”   安宁笑笑:“美丽啊,我可是把压箱底的笑话都拿出来博你一笑了。”   刷牙的时候,很适合思考人生。   其实张美丽和张衡的事,她早就看在眼里。在她看来,张衡就是小孩子脾气,而张美丽跟他妈似的照顾他,任劳任怨的。   傻子都能看出来张美丽喜欢张衡,但她偏偏不承认,安宁不知道美丽喜欢张衡哪点。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了!   ☆、运动会前夕   安宁每天的生活都过得很规律,虽然和林东谈恋爱,但是学生时代的恋爱无非就是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食堂里,林东成功霸占了安宁对面的位置。   每天中午、下午、晚上下课后,林东都会在后门等安宁。   他的兄弟们也都知道他和安宁在一起了,每次见到安宁都叫:“宁姐。”   安宁满头黑线,多次抗议无果,终于接受了这个称呼。   所以,江湖上流传着“东哥”“宁姐”的传说,江城一中野史称之为——学霸夫妇。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份。   文姥爷终于在某次班会上宣布,万众瞩目的春季运动会将在下周五、周六举行。   “抓住机会参加啊,你们也就能参加两次运动会,等到高三时想参加都没资格了。具体有哪些项目,待会儿自己去问体委。   “没有报项目的同学,都得搞后勤去,全民参与。   “还有,走方阵需要二十一个同学,咱班上只有九个女生,全部参加,男生需要十二个,估计没有自愿的,我直接点人。   “下周五全部人都得穿校服,走方阵的女生必须穿裙子。还有问题直接举手问。”   江城一中的校服还不错,仿的台湾的毛衣衬衫两件套,一条黑裤子。女生还多了一条红黑相间的格子裙。不过平时不要求穿校服,就是必须穿校服的时候,也没女生穿过裙子。   女生集体抗议穿裙子,强烈要求穿裤子,可是文姥爷直接驳回:“女生就是要穿裙子。”   简单粗暴,不容置疑。   其实花样年华的少女们怎么会不喜欢穿裙子呢,只是害羞而已,一下课也都在讨论去买统一的长袜。   安宁吃完晚饭回来,看见班上的两个男生:家门儿安冬、黄连凯,靠在走廊阳台上。   “又在‘思考人生’?”安宁笑笑。   黄连凯说:“安宁同学,真是在下的知己啊。”   安东、黄连凯和张美丽关系特别好,他们三个关系好到打破了安宁“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的想法,连带着安宁跟他俩也很熟。   每天下午,这两人就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和楼道里的美女,还美其名曰在此“思考人生”。   黄连凯简直是奇人:   他长得很端正,声音特别醇厚,黄老师总喜欢让他朗读课文。   他喜欢美女,初中时,他曾追过全年级的美女,是的,全年级。不幸的是,一个也没有追到,安宁想是因为他太花心了吧。   那会子数学正在学集合,有人玩笑说,黄连凯追过的女生是无限集,追到的女生是空集。   上高中以来他为班上每个女生写过一首藏头诗,说到这安宁觉得他还是挺有才的。   安宁对他的感觉就是喜新又不厌旧,虽然喜欢美女,但人还挺厚道,并不猥琐。   没追到也不气馁,整天依旧一副才子样招摇过市。   “你们继续‘打望’吧。”安宁走进教室。打望,专业名词,特指看美女。   那天晚上自习课,安宁有一道化学题实在不会,本想问刘大神,转眼看看他,正在做竞赛的数学题,安宁不想打扰他,想想还是算了。   她拿着题直接去办公室找文姥爷。   文姥爷带着耳机,正在打“欢乐斗地主”。   安宁觉得文姥爷的生活实在是太惬意了,他是年级主任,课表都是他排的,他的课安排得很符合他的生活习惯,化学课大多在上午,下午他就枉顾学校规定,去打麻将了。偏偏他的学生成绩都很好,学校领导也不管他。   “文老师,这个题……”   文姥爷眼风一扫,说:“这个题啊,很多同学都在问,我待会儿去教室统一讲。”然后……就接着欢乐地斗地主去了。   ……文姥爷你可不可不要这么懒!   安宁无语地拿着书回教室去了。   博哥正拿着花名册到处撺掇人报名运动会项目。   “安宁,你看你这么瘦,身轻如燕啊,不如去跳高吧。”博哥说。   安宁一口白开水差点没喷出来,她咳嗽几声:“博哥,我去跳高?开什么国际玩笑。不如让付一慧去吧,她那身高不跳高简直可惜了。”   博哥痛苦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啊,付一慧已经参加了5000米、800米、1000米、三级跳远,她死活都不参加了。”   安宁灵光一现,说:“要不我去投铅球?”   博哥不屑地说:“拉倒吧你,就你这小胳膊还投铅球,别连人带球飞出去。”   ……   最后在博哥的不懈努力下,安宁还是报名了跳高。   晚上在寝室里一说,才发现大家都报了很多项目。   罗玉感慨:“咱理科班的女生可真不容易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   林东说:“我参加了100米。”   “小伙儿,不错呀,我看好你。”安宁打趣道。   安宁在林东面前越来越中二,林东也已经习惯了。   一个女生从安宁旁边走过,撞到她的手肘,安宁推了餐盘一下,差点打翻。   安宁都已经准备好说“没关系”了,没想到那女生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就扬长而去,给安宁留下一个背影。   什么人啊,安宁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来。   “林东,这不会就是你们班班长吧?就是那次和你吃饭那个。”   林东点头,赶忙说:“我和她绝对清白!”   安宁说:“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不准在外面给我沾花惹草,否则……”   林东帅气地撩撩头发,说:“绝对服从老婆大人的指挥。”   这回倒是安宁不好意思了,哎,就没一次能说过他,谁让她脸皮没他厚呢。   运动会很快就到了,难得是个好天气,要知道江城一中逢运动会必下雨简直就像一个魔咒。   事实上,后面两届运动切切实实地印证了这个魔咒。   “罗玉,快帮我系一下蝴蝶结,”领口的蝴蝶结自己不好系,安宁叫罗玉。   罗玉正在穿鞋,宋青楚和张美丽也在互相系蝴蝶结。   四个人忙忙乱乱的,好不容易收拾妥当。   四个女生穿着一样的的校服,都是正值青春年少,说不出的好看。   “安宁,照张相吧!”罗玉提议道。   安宁拉开寝室门,刚好看见金璐从门前经过。   “璐璐,来帮我们照张相呗。”安宁笑道。   金璐爽快地答应了。   镜头里,四张青春的脸庞笑靥如花,背景是蓝天白云,还有高高的浅绿的沙树树梢。   “咔擦”一声,这个镜头被定格为永恒。   即使是个晴天,四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也许是因为冷,也许是因为害羞,安宁寝室四个女生还是在校服外面套上一件长长的外套。   还是先去教室,到了八点钟再去操场。   班里氛围很是活跃,虽然还是有同学在抓紧时间埋头学习,但大多数人都在聊着天,笑声不断。   狗哥说:“人鹏哥,待会儿跑着跑着就被风吹起来,直接到达终点,第一名妥妥的!”   旺财夸张地说:“那是必须的,开玩笑,鹏哥是谁啊!身高一米八,体重九十斤!”   太浮夸了!安宁想,虽然鹏哥确实是瘦得皮包骨了。   快到八点半的时候,文姥爷走进教室。   “哇!!!”全班惊呼,“好帅啊!”   文姥爷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和平时不修边幅的模样判若两人。   被全班同学一阵猛夸,他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气场依旧。   “赶紧下楼去了。”文姥爷说,“许愿,知道我们班在看台上的位置吗?”   干练的许愿说:“知道。”   许愿十分负责,而且能力很强,学习成绩也很好,关键是长得还漂亮。一句话概括就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她也不高冷,为人处世都很平和。   安宁想,难怪很多男生喜欢她。   想到这,安宁又想起一件事:   寒假的时候,安宁正追着很经典的美剧——《老友记》,QQ图标亮了。   安宁点开一看,居然是汉奸哥找她。   “在?”   “嗯。”   “作业做完了吗?”   安宁想难道是想借作业抄?   “做完了啊。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过年怎么样啊?”   安宁心说大哥您走的什么套路,我怎么不明白呢。   汉奸哥东拉西扯一大段以后,安宁决定直说了:   “汉奸哥,有话直说,都是兄弟不是?”   “额,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就是我想问你个事?”   “说!”这么扭扭捏捏的,还是平时那个中二病晚期患者的汉奸哥吗,安宁心说是不是号被盗了?   “就是……许愿她喜欢我吗?”   号没被盗,就是汉奸哥,居然问她这么神奇的问题,她怎么知道,应该问当事人许愿啊!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许愿吧。”   “哦,是哈。那你觉得她讨厌我吗?”   安宁觉得汉奸哥也太不容易了,她回复道:“不讨厌啊。”   “嗯,那就好!谢谢!”   安宁觉得汉奸哥太可爱了,忍不住鼓励他几句:“汉奸哥,加油啊,你还是很有希望的。”   他发过来一个“奋斗”的QQ表情。   安宁会心一笑。   年少时候的爱情是那么简单,却显得很珍贵,那么小心翼翼,居然来问心上人的好友“她不讨厌我吧?”这种奇葩的问题。   这样幼稚的事,这辈子他应该只干过这一次。   文姥爷说:“出发!”   同学们鱼贯而出。   出门发现走廊上和楼道里满满当当都是穿着校服的同学,看上去都长一个样。   安宁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林东:他很高,整个人都很挺拔。   安宁知道文姥爷就在身后,不敢上前去找他。   安宁看着一个女生正跟他聊天,她觉得心里有点不开心。   那女生她认识,十七班班花——田甜。   十六班九个女生总体质量都不错,走的都是青春校园风。但十七班则完全不同,他们班女生长得没有十六班女生好看,但是都打扮得很成熟。   田甜甜甜地笑着,安宁看着觉得闹心。   安宁干脆转头不看了,跟罗玉聊些有的没的。   开幕式上,文姥爷走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举着班牌的付一慧。   她身高一米七八,四肢纤长,身材绝佳,长相美艳,很有女神范儿,和高二的吴雨欣是校花的热门人选。   安宁等人在后面排成两列,安宁和霉哥是一起的,在第四排。   刘迦也被文姥爷点中了,就在安宁左后方,和金璐一排。   十七班的队伍就在后面,安宁回头就看见林东和田甜站在第一排,俊男美女,还挺般配,她酸酸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飘过的仙女们留个名呗!   ☆、运动会   四月的阳光里,高一、高二、高三依次走过主席台,学生青春逼人,活力四射,老师们也都表现出搞笑的一面,不时挥挥手、摆个pose和看台上的同学们互动。   欢呼声不绝于耳。   各班的横幅也很有特色:   “打败高富帅,迎娶白富美。”   “文者称雄,武者称霸,高三六班,雄霸天下。”   ……   十六班的横幅那叫一个霸气: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十七班的就比较中规中矩了:   “奋发拼搏,勇于开拓。”   开幕式结束后,文姥爷把大家带到一边,让旁边的老师帮全班拍了一张照片,这是十六班第一张合照。   可是这张照片并没有洗出来,最后安宁也不知道这次运动会照的照片到底在哪个同学那里。   安宁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钥匙串儿丢了,正在跟罗玉说可能是掉在跑道上了,商量着分头去找,站在后面的刘迦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说:“我去帮你找。就是有熊猫挂坠的那个是吧?”   安宁:“对,哎……”话还没说,刘迦就跑远了。   安宁和罗玉也分头去找了。   过了二十分钟,安宁正在到处张望,眼前就出现一个熟悉的熊猫挂坠。   刘迦把钥匙串儿递给她,他额头上有一层汗珠。   “谢谢刘大神!”妈呀,一不小心把自己给他取的外号说出来了。   刘迦对这个称呼愣了一秒钟,才说:“没事。”   然后转身走了。   安宁想大神其实人挺好的。   紧张的比赛就很快开始了,安宁的跳高在下午,而林东的100米赛跑在周六下午,是压轴的项目之一。   整个上午,安宁都在写加油稿,一直忙到中午才有空闲了。   她一回头就看见林东坐在她的位置上等她,他抱着安宁的外套,手里还拿着安宁以防无聊借的一本小说——《时擦》。   她昨晚没忍住就看得差不多了,还剩结局没看,不过安宁大概能猜到结局,无非就是宋佳南和苏立在一起了,她高中时期的暗恋终于在多年以后开花结果。   作者笙离在故事开头就说过,这个故事是她对一段往事的弥补。   安宁想起他和田甜,还是不大高兴。   “你等很久了吗?”安宁问道。   林东扬扬手里的书,说:“我把这本书都看完了。”   安宁觉得不太好,她从来不习惯让别人等她。   “下次你叫我吧。”   林东又说:“其实没多久,我一目十行。”   安宁:“……”   安宁知道他和田甜没有什么,但心里就是觉得硌得慌,她不想问林东也不知道从何问起,这样会显得她太小气了。   刚接触情爱的少年们,因为缺乏经验和人生阅历,总是会非常没有安全感。   安宁把心里的不舒服压下去,用正常的语气说:“那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就那样吧,”林东说,“宋佳南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放不下苏立,为什么她不一开始就告诉他?”   安宁说:“这是一个暗恋的故事啊,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说出来的。”   林东笑着去拉她的手:“安书呆,幸好我脸皮厚,不然你喜欢我又不说出来,我们岂不是要错过了,你就失去了一个如此优秀的我。”   安宁说:“那你还失去我了呢。”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下午你不是还有跳高比赛吗,快去吃饭吧。”   下午的跳高比赛,安宁毫无悬念地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罗玉安慰道:“重在参与嘛。”   安宁也这么想的。   比完赛,安宁一身轻松,拉着林东坐在草坪上晒太阳、看比赛。   跑道边上坐了很多围观群众,安宁也不担心被发现。   “东哥!宁姐!”大易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在这儿晒太阳呢?”   明知故问。   “东哥,去打球不?”   林东看着安宁,其实他们平时学习都很忙,好不容易运动会有大把时间在一起。   安宁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束缚住他,笑着说:“快去吧,我马上就要去写加油稿了。”   林东说:“那就走吧。”   林东和大易走了,安宁一下子就空闲了,其实她的稿子上午已经写好了,就为了下午有时间陪林东。   齐初雪本来在看台上坐着看杂志,瞄见安宁一个人在这边。   她走到安宁旁边,也像安宁一样席地而坐,说:“小宁子,给我讲故事吧。”   安宁博览群书,齐初雪很喜欢听她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安宁也很乐意给她讲故事,当下就开心地说:“好啊,就讲我最之前看的匪我思存的《爱情的开关》吧,一个和《色戒》本质很像的故事,爱而不得、想要毁灭却又舍不得。”   安宁正和齐初雪讲到精彩处。   罗玉突然跑来闹她们,她们就跑起来,罗玉在后面紧追不舍。   为了避开二傻子似的罗玉,找个地方安静地讲故事,两人也是拼了。   安宁和齐初雪先是躲在跳高比赛围观群众内圈,她们毫不顾忌形象蹲在前面,其他人正看比赛看得兴起,就看见这两个不速之客很不和谐地进来插一脚,不知道在聊什么,也不看比赛。   直到跳高比赛结束了,人都走光了她们也没发现。   罗玉坏笑着出现在她们后面。   安宁吓得跳起来,拉着齐初雪又开始在操场的草地上狂奔。   她们又躲在三级跳远的围观群众后面,看着罗玉在操场中央到处张望,开始狂笑,笑得特别傻。   正笑得开心,却发现隔着一条跑道,文姥爷和另一个老师坐在草地上。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安宁和齐初雪。   ……   好吧,就直接当你不存在好了,安宁如是想。   整个下午,追追逃逃,安宁还是断断续续地把这个故事讲完了。   “最后,小光取下机车龙头上那朵被风吹得凋零的玫瑰,认真地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就像很多年前他真心想做的那样。”   “安宁啊,周萌萌、周衍照、小光都不容易啊,好虐啊!”齐初雪说。   安宁也很无奈:“谁让匪大是后妈呢,总是虐我们!”   这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教室里在放着电影——经典的《夜访吸血鬼》,安宁觉得很黄很暴力。   阿汤哥的吸血鬼真是演得很好,苍白妖魅,那时候安宁还不知道他就是汤姆布鲁斯,她也没看过《谍影重重》系列,没见过阿汤哥在帝国大厦上跳来跳去。   很多同学都出学校去玩了,留在教室里看电影的人并不多,黑暗中有人站在她旁边。   林东弯腰,在安宁耳边轻声说:“出去聊天。”   安宁站起来就要出去,同桌刘迦看着她猫着腰快步走出去,什么也没说。   安宁和林东站在十六班和十七班交界处的走廊阳台上,就像去年冬天两人提前半个小时交卷在这聊了半个小时天。   他们靠在阳台上,看着楼下沐浴在月光中的花坛。   那两棵粗大的黄葛树,在夜风中不动如山。   他们都想起来上次在这聊天的场景,林东笑着说:“那次考英语我有事迟到了半个小时,后来我看你从前门经过,我就没写作文,直接出来找你了。”   前后除去半个小时,林东一个小时考英语还考了一百三十几分!要是他没提前交卷年级第一不在话下。   “东哥,你很厉害啊!不过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那可是期末考啊!”   他自得地说:“好说好说。明天一定要看我比赛。”   安宁:“那也是必须的。”   “安宁?”   安宁回头,见是温阳,她心里很平静,说:“温阳。”   温阳看着她旁边的林东,问:“男朋友?”   安宁大方承认:“嗯。”   温阳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切。”   后来温阳走了,林东刚才没说话,这才开口:“熟人?”   “初中同学。”安宁故作镇定。   “只是初中同学?”某人明显不信。   “额,同桌了两年。”安宁只好老实交代。   林东又摸摸她的头说:“以后少跟他来往。”   安宁无语道:“凭什么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跟他又没什么,人家有女朋友。”   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对,这话就不要告诉她了。   “我这个州官怎么就放火了?”林东感到不对劲。   安宁鼓起腮帮子:“以后少跟田甜来往。”   “怎么这么浓的酸味儿?”林东失笑,“安宁,你要对我有信心。”   他接着说:“安宁,我给你唱首歌吧。”   安宁点头。   “If I got down on my knees and pleaded with you,   如果我跪下双膝向你恳求   If I crossed a million oceans just to be with you,   如果我横越亿万海洋 只为与你相守   Would you ever let me down   你究竟会不会拒绝我   If I climbed the highest mountain just to hold you tight,   如果我攀上最高的山峰只为抱紧你   If I said that I would love you every single night,   如果我说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Would you ever let me down   你还会拒绝我吗   Well I’m sorry if it sounds kind of sad,   哦 抱歉这些话听起来有些伤感   Just that worried, so worried that you’ll let me down.   只是我担心,很担心担心你会离我而去   Because I love you, love you,   因为我爱你爱你   Love you so don’t let me down.   我爱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If I swam the longest river just to call your name.   如果我游过最长的河流只为了呼唤你的名字   If I said the way I feel for you would never change. ....   如果我说我爱你不变   Would you ever fool around   你是否也会永远只爱我一个   Well I’m sorry if it sounds kind of bad,   哦 如果这些话带着忧郁,真的抱歉   It’s just that I’m worried I’m so worried that you let me down.   只因为我担心,很担心担心你会离我而去   Because I ……   因为我......   Love you Love you   爱你爱你   Well I’m sorry if it sounds kind of bad,   哦 如果这些话带着忧郁,真的抱歉   Just that I’m worried I’m so worried that you let me down.   只因为我很担心担心你会离我而去   Because I love you, love you,   因为我爱你   I Love you love you, love you   我爱你爱你爱你。”   没想到他唱歌这么好听,林东的声音没有很多变声期男声的尖利,反而很低沉悦耳。   他的声音萦绕在安宁耳边,他唱出了这首经典的英文歌的深情,却稍微轻快些。   安宁完全沉浸在他的歌声里,悠扬的歌声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十六岁那年那个月光下的少年在夜风中为她唱了一首《Because I love you》。   第二天下午男子100米赛跑,林东是在四号跑道。   这回倒是反常地由安宁拉着罗玉挤到前面看比赛了。   罗玉打趣道:“以前简直是拉都拉不动你,懒得你啊,现在简直都快化身女超人了,爱情的力量真可怕。”   安宁没有反击,罗玉简直浑身不自在了:“安宁,你这样我好不习惯啊,快怼回来啊!”   安宁无语,不怼你你还不习惯啦?   ……这是罗玉多年被欺压的后遗症。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只听见一声枪响。   选手们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去,林东穿着背心短裤,身材劲瘦,身高腿长,风一样地从安宁面前刮过。   他不停地加速加速,和第二名的差距不断拉大。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   第一名毫无疑问地是林东。   田甜和其他几名十七班后勤组的女生早就站在终点了,林东和其他选手陆续到达。   田甜直接跑到林东旁边,递给他一块毛巾。   林东没有多想,就接过来。   安宁看在眼里,她端着两杯葡萄糖水快步走向终点,递给班里的博哥一杯,又拿着另一杯走向林东。   “喏,喝水。”   林东用毛巾擦擦汗,接过安宁的水。   他满色通红,还不忘邀功:“怎么样?”   安宁也很替他开心,捶捶他的肩膀,说:“厉害了,我的哥!”   田甜看见他们的互动,面色不愉,她不甘心地走上前去打扰他们:“林东,姜哥就在那边。”   林东不屑地说:“那又怎样,我不在意啊。”   安宁就看着田甜不高兴地走了。   真爽!      ☆、初吻   五月很快就到了。   安宁正在做物理题,和水平面上的小木块作斗争。   罗玉叫她,她回头。   “安宁啊,从这次考试开始,就是按上次考试的成绩分考室了。”罗玉说。   安宁淡淡地说:“嗯,那又怎么了。”   罗玉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傻啊,那你不就和你家东哥每次都在一起考试了吗?”   安宁说:“哦,你一说,还真是!”   罗玉说:“这孩子……也太不走心了,我说你知道林东有多抢手嘛,我听说今天上午有一个十八班的女生给他送情书了。”   “不愧是八卦教教主,这你都知道。”安宁淡定地说。   “你的重点在哪里?”罗玉直接敲了一下安宁的头,“你不得看紧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罗教主。”安宁说。   安宁又拿起笔,却一直在想刚才罗玉说的话,心里是挺不舒服的,但是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月考时间很快就定下来了,安宁和林东理所当然地在一号考室。   其实对于“重在平时”的理科生来说,考试那两天还算是放松了,尤其是早上只需要赶上九点钟考试,而不用七点二十就到教室这一点简直就是安宁的福音。   这天早上她还是像以往考试那样睡到八点二十五,然后悠悠地收拾考试要用的笔和橡皮先去教室找罗玉她们,再一起去考场。   她还是没吃早饭。   一上楼梯,一眼扫过去,阳台被堆叠的桌子挤得只剩个“单行道”,十八班外面清一色的女生在认真地背书,十七班外面几个男生在闲散地吹牛,十六班外面没有人——因为考试,大家都抓住机会休息,人来得少,教室里也没坐满。   安宁一眼就看见林东。   还是吴昊然最先看见安宁,“哟,宁姐终于来了!”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宁姐。”   安宁有点害羞,不过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林东旁边。   安宁看见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袋豆浆和两个牛肉包子,这都是安宁喜欢吃的。   “不会是给我留的吧?”安宁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   “给猪吃的,一头能吃能睡的猪。”林东戏谑地说,“安宁,你真是太能睡了。”   安宁不好意思地笑笑,嘴里还反击道:“你才是猪。”   她还想整他:“你是——猪才怪,猪才怪!”她故意把“猪才怪”连起来说。   林东好笑地说:“对啊,我就是猪——才怪!”   正常人不都会习惯性反驳,说“我不是猪才怪”嘛。她完全整不到林东啊,一点都不好玩儿。   “快吃吧。”林东说,“安宁小盆友,以后必须吃早饭。”   “知道了。”安宁吃着包子,含含糊糊地答应。   吴昊然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东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跟保姆似的。”   林东拍了他一下,说:“是不是想找虐?”   吴昊然立刻告饶:“哥,我错了,真错了!宁姐,你慢慢吃,我先进教室去了,不打扰两位了。”   安宁一直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他俩打趣。   安宁快速解决了早饭,还有十五分钟考试。   文姥爷没来,安宁想文姥爷也偷懒了啊。   班里上早自习同学就自发出来,去各自的考场了,不过还是一号、二号考室的同学比较多。   “安宁,原来你在这儿!我还以为你睡过头了,打电话你也不接,急死我了!” 罗玉一出来教室看见安宁和林东就炸毛了,“有异性没人性!”   安宁连忙承认错误:“二娃,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恳请首长原谅!”   一路说着,林东、安宁、罗玉三人往一号考室走。   罗玉也很快就不生气了。   安宁和林东位子隔得比较远,但教室就那么大,还是可以看见对方,两位学霸安安心心地考试。   两天的考试:语文、数学、理综、英语。   林东每堂考试都比安宁早做完,他也不走,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安宁,看着她做题时认真的样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认真的女人很美。   毕竟是一号考室,周围坐的都是王淩江、刘迦、李阳这些大神,他们速度和林东相当,其他人还比较谨慎,即使早早地做完了也还认真地检查检查,刘迦就不一样了,做完就走,几乎每堂考试都是最先走的。   安宁认真检查一遍,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林东也会大喇喇伸一个懒腰,站起来走人。   “走吧。”   两人一起去吃饭,一路上安宁还不忘和林大神对答案。   考试成绩出来了。   林东是年级第一,王淩江第二,刘迦第三,付一慧第四。   女神,你还要不要人活了,美女学神啊!   她物理是满分,罗玉的物理一向拉她后腿,她看到成绩后表示:此女有毒。   李阳还是没重回巅峰,是第十。   安宁考得还不错,年级第五。   英语老师黑妞怒气冲冲地冲进教室,说:“梅涛给我出来!”然后又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霉哥慢悠悠站起来,豪不在意黑妞的怒气,出门去了。   霉哥在教室外面被骂了十分钟,黑妞最后把他的英语卷子甩给他,说:“你以后好自为之,学习态度给我放端正!”   霉哥一回来,鹏哥、旺财他们就拥上去,旺财说:“霉哥,这是咋啦?”   霉哥用手指指他的试卷,众男一看。   开始狂笑:“霉哥,回答得很好啊!”   “就问你们服不服?”霉哥拽拽的。   “服了!”   后来安宁才知道,霉哥在任务型阅读的最后一道开放式的询问个人意见的题上,只回答了一个汉语拼音外加一个叹号:   Kao!   安宁觉得霉哥真是很随性啊,霉哥总是这样完全天不怕地不怕。   有一次语文考试,一道语言运用题,题目大致是说有一群小学生参加了环保演讲比赛,让写一段开场白,霉哥直接写了一句话:   这群熊孩子。   总之,霉哥就是这样一个骨骼清奇的男子。   所以,当安宁知道霉哥和金璐在一起了的时候,整个人都懵逼了。   “还是我倒追的他。”金璐在某次两个寝室联合八卦会上,主动交代了。   其余七个女生都沸腾了:“什么情况?!”   金璐大方地说:“我觉得他这人挺不错的。”   众人又八卦了一些细节,直聊到凌晨一点,金璐和她们寝室的齐初雪、付一慧、许愿才偷偷摸摸地回寝室去了。   期间还要穿过宿管阿姨的门前,可谓惊险非常。   她们走后,安宁还唏嘘不已:“霉哥和金璐,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啊!霉哥这么跳脱的人居然会谈恋爱?!”   张美丽说:“洗洗睡吧,一切皆有可能。”   寝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六月份有高考、中考、端午节,三十天就有九天都是假期,十分轻松,不过六月底就期末考试了。   安宁特别想家,打算九天的假期都呆在家里。   他们坐在图书馆后面的长椅上。   林东对此十分不满:“你都不陪我?”冷着一张俊脸。   安宁试图讲道理安抚他:“你看,我们在学校,每天都能见面,但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我爸妈了。”   林东不说话,安宁鼓起勇气,探过身子亲了他脸颊一下。   林东挑眉道:“就这样?”   安宁害羞地说:“不然要怎样?”   林东直接用行动说话,他一把揽过安宁的腰,两片薄唇直接在轻轻覆在安宁的嘴唇,他温柔而仔细地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型,然后开始攻城略地。   安宁的身体忍不住战栗发抖,她本能地就要后退,可林东的一只手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细致地托着她的脸颊。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全然没有平时霸道的样子。   安宁无法移动半分,只能承受他热烈的感情。   半晌,他抬起头,放开喘不过气来的安宁,乌黑的眸子熠熠闪光,嘴角带着欣喜的笑容,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安宁,声音嘶哑而性感:   “要这样补偿,学会了吗?我的安宁。”   安宁脸红红的,不敢看他。   几年后,安宁在大学的卧谈会上和室友说起初吻的感觉:“其实我当时完全懵了,紧张得完全记不住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心跳加速,心砰砰地跳着,事后回忆起来,只记得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暑假很快结束了,安宁返校那天,林东破天荒地没去车站接她。   安宁一向自诩独立,可是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戒掉。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必须要给足对方空间,再说以前她不是对那些整天腻在一起的情侣很是不以为然吗?   安宁克制住自己想打电话找他的冲动。   可是当她在公交车上看见林东和田甜在人行道上的时候,她的失落转化为愤怒。   罗玉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看见安宁开着台灯在做数学的压轴题。   “你来了?”安宁的语气很平淡。   罗玉察觉到不对劲:“你不是早就来了吗?抛下我来找东哥了,怎么……”   话音未落,安宁就打断她:“我好饿啊,我们出去吃麻辣烫吧。”   罗玉看她不想说话的样子就没多说。   她们吃饭的时候,林东给安宁打了很多电话,安宁都没接,后来直接关机了。   安宁往调料里放了特别多的辣椒,还放言:“何以解忧,唯有辣椒。”   两人吃得满头大汗,罗玉嘴都辣肿了,佩服道:“你实在是太能吃辣了。”   吃完饭,安宁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们吃完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安宁远远地看见林东站在桂苑门口的桂花树下。   林东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的发梢有些微湿,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   安宁莫名地有些心虚,却冷着声音说:“在吃饭,没听见。”   林东盯着她看了很久,说:“就因为我没今天没去接你吗?”   安宁无语,她说:“不是。”   然后回头对努力装成小透明的罗玉说:“走吧。”   说完就要走人。   “安宁。”林东的声音很冷。   安宁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亲上了,哈哈~~   ☆、生日快乐,我的女孩   安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平时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为人处世温和大方,不爱和人计较。   说得好听点叫随和,难听点就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可是一遇到林东,她就变得很小气,也许爱情就是自私的。   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宁愿当鸵鸟,也不敢去质问他。   理智告诉自己这很可能就是个误会,但感性又会不断地提醒她那一幕。   也许只是因为林东旁边的那个女生是田甜,所以她自认比不过她,格外地没有安全感。   安宁和林东整整冷战了一个星期,直到期末考试前两天。   由于文姥爷生性豪放,所以当许愿去办公室找文姥爷,她代表民意,委婉地表示同学们想买几个插座放在教室里的时候。   文姥爷正抽着烟,二话不说,直接说:“去找生活委员齐初雪拿钱买就是了,这种小事以后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   文姥爷,这是小事吗?知道隔壁班的姜哥死活也不同意吗?说是怕充电方便了影响学习。   不过许愿高兴地“奉旨”买了三个插座。   从此十六班简直成了“电源”,很多其他班的同学都来充电。   周六的晚自习,教室里人不多,安宁正在求旋转的小球的速度,有一道黑影从她旁边经过,抵达讲台旁边的插座,很快折返。   “黑影”停在安宁旁边,开口说话了:“5m/s。”   安宁一惊,抬头见是林东,她又低头继续算,却发现自己已经接不上刚才的思路了。   高大的林东站在安宁旁边,已经有同学在盯着他们看了,尤其是后面的罗玉,好整以暇地打算看一出青春偶像剧,安宁把笔一放,站起来越过林东直接出去了。   林东紧随其后。   他们一起走到天台上,风声烈烈。   在这里,可以看见校门口前面一百米左右的江堤。   “我错了,安宁,”林东说,“你知道我这周有多难过吗?我以后一定一定不会对你生气。”   林东这辈子没对谁服过软,这么低声下气的道歉还真是头一遭。   但他不想跟安宁冷战,这周他整个人都没劲,连打游戏都提不起劲来。忍到今天他忍无可忍了,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道歉。   安宁见他这样,什么也不管了。   “我也不该发脾气。哎……”   话还没说完,安宁就被林东抱在怀里,她也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对安宁来说,拥抱是一个比接吻更亲密的动作,因为这意味着全然的信任,把所有的软弱都暴露给对方。   夜风微凉,他们就这样久久地抱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宁一回去,罗玉和张美丽就跑过来笑嘻嘻地说:“和好了?”   安宁点头。   张美丽八卦道:“有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   “张美丽!哪凉快哪待着去!”安宁恼羞成怒。   罗玉贫嘴:“安宁,天这么热,这句话绝对是最真诚的祝福,最诚挚的关爱。”   ……   “好了,我先走了。”安宁不给她们两个开口调侃的机会,背着书包飞快地跑走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连带期末考试在内,安宁和林东相当腻歪,传说中的“小吵胜新婚”?   一有时间就黏在一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   罗玉直呼受不了,说:“安宁啊安宁,老夫真是万万没想到你小子也有今天。爱情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爱情真可怕,某个女汉子都打算穿裙子了,我看你和鹏哥有情况嘛。”安宁反击道。   罗玉老脸一红:“别瞎说!”   “是不是瞎说,过几天就知道了。”安宁傲娇地说,“请叫我安先知。”   从小到大,安宁的第六感确实是特别准,她和罗玉无聊的时候,在网上玩过一个测试第六感的游戏,结果说她的第六感是先知级别的,打那以后她自封为安先知。   期末考试很平淡地就过去了,如果你以为安宁他们这回还能像高一那样有个完整的寒假的话,你就想太多了。   期末考试后的第二天,就又接着上课了,一直要上到农历的腊月二十七!这也是江城一中的“美好传统”。   补课的日子比平常稍微轻松点,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补课结束的前一天——腊月二十六。   安宁接到安妈打来的电话。   “安宁,明天要来接你吗?”   “不用了,妈,我东西不多。”   “那明天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妈,明天见。”   “明天见。”   真是补完课想多留一天都不行啊,谁让明天是她的生日呢,爸爸妈妈肯定希望她早点回家,好给她过生日啊。   下晚自习的时候,林东照常送安宁回寝室,和平常一样和告别、互道晚安。林东没有说什么,安宁以为他肯定不知道明天是她的生日,心里还有些失落。   安宁走进寝室,发现大家都在收拾东西,还在讨论假期安排,好不热闹。   张美丽的书包塞得鼓鼓的,她还试图往里面塞一本数学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美丽,就十几天的假期,这么多书,你看得完吗?”罗玉表示严重怀疑。   “你懂个屁啊!书包越重,我心里越踏实。”张美丽不以为然,边说好边塞着书。   “安宁,快来加入我们。”宋青楚高兴地说。   罗玉正跑来跑去地打包书和衣服,还高兴地唱着:“明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   这是,每次放假前的必备曲目,安宁听得都快吐了。   四个人热火朝天地收拾好一切。   安宁看着时间还早,她又写了会儿作业,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一点五十五,安宁看看手表,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打算上床睡觉了。   安宁突然发现不对劲!   林东住的竹苑就在桂苑的斜对面,两栋宿舍楼排成直角。   十点半准时熄灯,安宁却看见竹苑的阳台上亮起了越来越多的台灯,发展到后来几乎是整栋楼都亮起来了。   安宁在这边仿佛都能听见那边的喧嚣,隐约能听见宿管大叔的呵斥,但是群情激动,场面一度失控。   桂苑的很多女生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纷纷站在阳台上往竹苑那边张望。   两栋宿舍楼的男生女生都躁动了,加之明天就要放暑假了,青春的荷尔蒙更让他们每个人都希望有人搞出点什么事情来。   安宁、罗玉、张美丽和宋青楚也都兴奋地站到阳台上。   安宁的心急跳了几下,她心里隐隐有感觉,将发生什么大事的感觉。   十二点整,桂苑正前方的操场上有烟花绽放。   同一时间,安宁的手机屏幕亮起:   “我的女孩,生日快乐。”   发件人毫无疑问的是林东。   两栋楼的人都在欢呼,很多人拿出手机拍照。   旁边的人都在感慨:“太浪漫了,大半夜翻墙到操场放烟花,这谁啊这是。”   安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却还是注视着操场。   绚丽的烟花之下,安宁可以看见操场中放烟花的人,有好几个,安宁一眼就找到他,他们隔了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中间隔了安宁寝室的防护网和操场的围栏网。   即使无法对望,安宁知道他正在看她,林东也知道安宁正在看他。   浪漫不过几分钟,保安大叔就来终结这场浪漫了,安宁看见林东和他的兄弟们正在全力逃跑,安宁的心都揪起来,生怕他们被抓住。   安宁看着操场上还在开放着的烟花,虽然是转瞬即逝的美好,但她知道这一幕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   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林东在操场上为她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张美丽看见安宁满脸的泪水,问道:“不是吧?安宁你这么感动!”   罗玉这才看见安宁哭了,她一拍脑袋,后知后觉地说:“今天是安宁的生日。不会是东哥放的吧?”   安宁点点头。   罗玉、张美丽、宋青楚三人集体嚎起来:“啊啊啊!!!”   罗玉说:“居然是东哥,安宁你太幸福了!”   她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终于消停了。   安宁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太过震撼,也是担心林东。   她掏出手机给林东发短信:   “谢谢!那个你没被抓住吧?”   林东秒回:“小爷我早就设计好逃生路线,怎么会被抓住,要是被抓住了,姜哥不得活劈了我?快睡吧,明天早上见。晚安。”   “晚安。”   安宁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林东的得意,她在黑暗中粲然一笑,然后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向爱睡懒觉的安宁起了个大早,安宁熬夜又哭过,眼睛有点肿,她赶忙用冷水敷了一会儿消肿,就去教室里等林东了。   到教室的时候才七点钟,教室吃惊地发现教室里已经有不少的人了。看来今天放假大家都很兴奋啊。   刘迦也在。   同桌了快两学期了,安宁发现刘迦人其实挺不错的,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他们也比较熟悉了。平时也能说上几句话,安宁现在有什么问题也愿意直接问他,不用再跑到办公室去问老师了,省了不少麻烦。   “刘大神,你居然这么早就来了?”安宁说。   “嗯,睡不着。”   正说着话,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安宁回头看见果然是林东。   他笑着说:“出来吃饭吧,寿星。”   刘迦讶异地看着安宁:“今天你生日?”   安宁点点头。   刘迦想起昨天晚上十二点钟的烟花,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安宁已经和林东一起出教室去了。   安宁和林东在阳台上的老位置站好。   安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是林东先开口:“安宁小盆友,昨天晚上的烟花还不错吧?”一副邀功的样子。   林东自问自答:“用本山大叔的话说,那叫相当不错!有没有很感动?”   安宁嘴硬:“嗯,就那样吧,一般感动。”   “小孩子不说实话会长长鼻子的,”他捏捏安宁的鼻子,“昨天晚上累死我了,幸亏我爸开车在操场围墙外接应我们。”   安宁惊呆了:“你爸知道你谈恋爱?还帮你的忙?叔叔也太……不一般了。”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爸。”林东傲娇。 作者有话要说:  进展神速!   ☆、迟来的告白   安宁寒假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写作业、和罗玉看动漫以及和林东打电话。   这天天气不错,冬日暖阳。   午后,安宁正打算抱着小板凳去阳台上晒太阳,罗玉穿着厚实的棉衣棉裤来找安宁。   安宁打开门看见是罗玉,说“哟,你穿得也太厚了,今天不是挺暖和的吗?这是打算干什么去啊?”   “小宁子,我们去江边散步吧。”罗玉说的是青江在平湖镇的分支,夏天去江边乘凉的人很多,可是这是冬天啊!大姐!   安宁怕罗玉撒娇,只好答应,说:“你等我换身厚衣服就走。”   “好嘞!”罗玉道。   江边有一个地方,全是石头,水淹到安宁小腿深,夏天很多人都在这里玩水,游泳的人也从这里下水。   这里风景也不错,安宁和罗玉来了以后,惊讶地发现人还真是不少,看来这个冬天跑到江边吹冷风的神经病不只她俩。   安宁提议道:“我们去买杯热饮暖手吧。”   安宁自然没反对,冬天喝热饮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上岸以后,就有很多卖火锅粉、热饮、炒面、茶叶蛋的,安宁她们随便找了一家,一人买了一杯热可可。   “哎,安宁你看!”罗玉指着河边青草地上一个正抱着石头的男生说,“那不是张建波吗?”   “还真是。”安宁道。   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正抱着一块被江水冲刷得圆润的石头,往前投掷。   安宁说:“不是吧,他在练习投铅球?”   “看样子还真是。”罗玉吸一大口甜甜的可可,说着。   “不愧是初中班上数一数二的二货。”安宁点头。   当年上英语课的时候,张建波作为一名上英语课睡觉的学渣,很不幸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   当时他晕晕乎乎地站起来,突然一指窗外,说:“看!UFO!”   全班集体笑喷了,英语老师也憋不住笑了。   他们走过去找他,“张建波!”罗玉叫他。   张建波见是她们两个,笑着说:“两位学霸,好久不见。”算起来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   张建波没上普通高中,初中还没毕业他就去读了职业高中。   “对了,你们刚才看见温阳、余欣旺、谭力了吗?”张建波说。   安宁说:“温阳?他来这了?”   罗玉笑着说:“他是不是又要去平湖钓鱼?”   “对啊,我就是在这等他们,待会儿一起去钓鱼不?”张建波放下手里的石头。   安宁心说这个季节去钓鱼?独钓寒江雪吗?   “好啊。”“不去了。”   “安宁,你为什么不去啊,闲着也是闲着。”   安宁还是不想和温阳多接触。   可是罗玉软磨硬泡,张建波也极力怂恿她去,安宁只好答应了。   “哟!两位美女也在啊!”谭力的声音传来。   只见三个人走过来,一人拿着一副鱼竿和一个小水桶。   “你们还真是会挑时间啊,今天可特别暖和。”罗玉和他们关系都不错,笑着调侃道。   毕竟是初中三年的同学,大家都很熟悉了,互相调侃一番,就亲近了许多。   罗玉说:“我们温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怎么没带出来玩儿啊?”   “早分了。”温阳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安宁。   安宁正在打趣余欣旺一如既往的黝黑的皮肤:“你这是向古天乐学习呢你,你长得没人家帅,就不要晒得比人黑了。”   余欣旺无语了,他这是天生的,什么时候成故意晒黑了?   罗玉拍了拍温阳的肩膀,故作深沉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兄弟,别难过。”   温阳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难过了?”   罗玉不屑道:“兴许是受了内伤也说不定。”   温阳好像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招呼大家往湖边走:“别在这站着了,走吧。”   平湖其实是一个大型水库,水质上佳,水产丰富,此县八景之一就有“平湖秋月”,旅游宣传片里有一个经典的镜头: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者划着小木船,行在平静的水面上,后面是连绵的青山,一只美丽的白鹭正掠水而过。   附近区县的很多人慕名前来游玩钓鱼。   今天的阳光真的特别好,远远看过去,湖水呈蓝色,湖面上有一层朦胧的水雾,美好得不真实。   由于是干燥的冬天,没下过雨,不少地方的水都很浅,有些甚至露出河床,有些是实打实的泥面,有些是淤泥。   安宁一行六人都是水边长大的孩子,都会游泳,却也知道厉害,有一句俚语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因为不会游泳的根本就不会去玩水,而会游泳的人在水里只要一个不慎就再也上不了岸了。   安宁上小学的时候,每次放假都有同学溺水死去,但是一到假期还是会去玩水。   他们沿着水边走了一会儿,终于选好了最终地点。   四个男生摆好架势,就开始等着鱼儿上钩了。   安宁和罗玉就在旁边背风的浅水区,翻找着贝壳和河蚌,看着河蚌的壳慢慢地张开又合上,她们也不嫌无聊。   “安宁,你想上什么大学啊?”罗玉问道。   安宁一愣,说实话,她真没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   上高中以前,她想的是高考考多少分能上什么大学就上什么大学了。后来考进一中的实验班,同学老师都很优秀,她就想着起码也要上个重点大学吧。后来和林东在一起,他的成绩很好,要参加一些全国的竞赛,那几所名校应该没问题,安宁就想着努力跟上他的脚步就行,具体的还真没想过。   “我不知道,你呢?”安宁回答道。   “你居然没想过,肯定是跟着东哥跑了,哎,你真是……我要是有你那么好的成绩就好了。” 罗玉简直无语,“我想考厦大,虽然说现在成绩还达不到,不是还有两年嘛,姐姐还是很有希望的。”   “嗯!厦大是中国最美的大学之一,而且沿海,不错不错。”安宁说。   罗玉点点安宁的头,模仿小品里那句话,用东北口音说:“安宁呐,你可走点心吧!”   安宁也用东北话回应说:“想太多,磨磨唧唧的干啥玩意儿啊你。”   “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一定要想好……”罗玉顿了顿才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和林东分手了怎么办?”   安宁知道罗玉是关心她:“放心吧,真要是分手了,我也会好好的。你小说看多了吧,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将来开玩笑。”   罗玉说:“你自己注意就行。”   下午四点钟,那四个人居然还都钓上鱼了,他们几个就打算收工了。   温阳提议说:“我们去吃麻辣烫吧。”   大冬天的去吃个热火朝天的火锅真不错。   众人附和,安宁也只好一起去了。罗玉说:“我带你们去吃一家特别好吃的,我可是从小吃到大。”   罗玉就带着一行人往街上走。   温阳看看前面走着的安宁,走到她旁边,说:“你今天怎么蔫蔫的?”   安宁侧头看他,说:“可能是阳光太好了,照得人懒洋洋的。”这个理由相当充足。   温阳张张嘴巴:“安宁,我……”欲言又止。   安宁低头走路,装作没听见。   一直沉默到店里,两人一路再也没说过话,只听见罗玉一路上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安宁想罗玉可能是寒假里没人陪她吹牛,憋坏了。   一到店里,罗玉就对服务员大姐说:“李姐,给我们炸两份排骨!”   又转头对兄弟们说:“这儿的炸排骨特别香,自己去拿菜吧!”   吃饭的时候,谭力对安宁说:“安宁,罗玉可都说了,你谈恋爱了!是谁啊,这么厉害,居然把你拿下了。”   安宁瞪了罗玉一眼说:“大嘴巴!”   谭力还在说:“我说兄弟们啊,当年班上多少人暗恋安宁啊,愣是没有一个敢表白的……”   安宁很惊讶,说:“你胡乱编的吧,怎么可能!”   张建波接道:“那必须是真的,什么张杰、顾淞、王宇鹏啊都暗恋过你。”   罗玉笑开了:“原来安宁同学你这么多隐藏的桃花啊。”   安宁说:“……这些人,我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为什么他们都不敢表白啊?”她的确很不解,“我很吓人吗?”   今天一直比较沉默的温阳说:“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而且学习很认真,我……”他连忙改口,“他们都觉得配不上你,完全没有希望和你在一起。”   安宁觉得自己听错了。   余欣旺说:“温阳,总结得很精辟嘛,要不是人人都知道你喜欢张一一,我都要怀疑你了。”   温阳喝了一口啤酒,没说话。   谭力赶忙接过话头说:“没想到你高中居然谈恋爱了,多少少男的心都碎了。”   安宁把火关小,在白雾缭绕中递给谭力一把串串,说:“你可拉倒吧,赶紧吃!”   说好是AA制的,温阳非要请客。   那几个男生欣然接受,罗玉和安宁觉得不太好意思,温阳就说:“没什么,下次来这,你们请就是了。”   六个人酒足饭饱,就要满意地回家了。   站在麻辣烫店的门口,温阳对其他三人说:“你们先走吧,我送送她们。”   张建波和余欣旺还想说什么,谭力拉过他们两个,对温阳、罗玉和安宁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再见。”   看着那三人走了,余欣旺才问谭力:“你刚才拉我们干什么?”   张建波反应过来:“温阳不会对安宁有意思吧?”   谭力点点头,说:“你们也太迟钝了,他们两个今天摆明了不对劲儿,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余欣旺说:“安宁人家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张建波笑嘻嘻地说:“有男朋友怎么啦?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谭力补充:“挖墙脚,要趁早。”   “你俩也太缺德了。”余欣旺说。   那两人齐声道:“滚。”   罗玉先到家了,“我先走了,拜拜。”   两声“拜拜。”   这下就只剩下安宁和温阳了。   傍晚时分,温和的夕阳的余光照着他们,影子被拉得老长,安宁用手遮住眼睛,街道里飘着饭菜的香味。   满满的人间烟火味。   “安宁,我喜欢你。”温阳终于把憋了一天的话说出来了。   安宁的心里特别平静,他这句话要是早一年说安宁肯定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已经太迟了。   安宁听见自己冷静地说:“那张一一呢?还有你的前女友呢?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温阳说:“今天吃饭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就是理由:安宁,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其实我早就不喜欢张一一了,从初二下学期开始我就喜欢你,你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那张圣诞卡片吗?那上面有我写给你的信,我告诉自己,你要是发现了,我无论如何也要和你在一起,可是直到今天你也没发现。   “上高中以后,我发现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我每天都以上厕所为理由经过你们教室,就是希望多遇见你几次,但是你一点都没觉得不对劲。   “后来,凌冉旭追我我就答应了,那时候我觉得我完全没希望了,你是注定要高飞的人,可我没办法陪你,可是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你。”   听完这一大段话,安宁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安宁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安宁带温阳走到安宁小区的长椅上坐下,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就像以前同桌的时候。   安宁想了想,还是说出藏在心底的话:“温阳,我初中暗恋了你两年,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说喜欢张一一?”   温阳苦笑一下,说:“安宁,你太单纯了,你的喜欢其实不是喜欢,我那时候即使说了,也没有用。   “安宁,今天我告诉你,不是想让你和我在一起,只是我真的很难过,我姐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却什么都没做会很遗憾,至少我要让你知道。   “好了,待会儿太冷了,你快上楼去吧。”   安宁心里也很难过,毕竟是暗恋过两年的人,即使已经不喜欢了,那些美好的过去怎么能轻易抹杀?   安宁想起:   化学老师在讲台上大发雷霆时,他低着头模仿他发火,安宁偷笑。   他们都很喜欢吃花生糖,他买的时候总喜欢给她多带一包,她也是。   他在教室里睡午觉的时候,头总会偏向她这边,她总能偷看他温和无害的睡颜。   排队打饭,他们隔着十几个人,他却跑过来把勺子递给她。   默写历史课文,他会先翻书抄完再把自己的给她抄。   ……   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已经遇见了另一个人。   “我走了。”安宁转身离开,没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温阳就那样看着她俞走愈远。   就像中考拿成绩的那天,他和其他人坐在台下,看着她一步步走上领奖台。那时候,他想虽然没在一个班,好歹在一个学校。   可是,这一次他们真的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现实里就有安宁这种情况,别人就算喜欢她也不敢采取行动的,这俩只能错过了。   ☆、稍有嫌隙   安宁关上房间门,接起林东的电话。   “喂,林东?”安宁的声音嘶哑。   林东的声音有些低沉:“你哭过?”   安宁心虚:“没,没有啊,可能今天在湖边呆的时间太长,有点感冒了。”   林东沉默。   “那你早点休息吧。”林东挂了电话。   安宁觉得奇怪,平时都要打一个小时的电话,东拉西扯一大堆,今天怎么这么快就挂了。   林东拿出一支烟,娴熟地点火、吞吐。   他是初中学会抽的烟,林妈去世那段时间他特别痛苦,抽烟、喝酒、打架,怎么叛逆怎么来。不过上高中以后,他就戒了,可是今天却想来一支。   他本来想给安宁一个惊喜,去平湖镇找她,结果发现家里没人,在她家楼下等了一天,却看见她和之前见过的那个男生一起回来。   他看见她为别人流的眼泪,心里很烦躁。   其实他有时候不确定安宁的心意,安宁和他以前的女朋友完全不一样:她很独立、也很优秀,从来不喜欢撒娇,也不粘着他。而且她很理智,她永远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她答应他的约会都是在完成了学习上的任务以后。   林东熟练地吞云吐雾,安宁真的喜欢他吗?当初也是自己主动招惹的她。   他想起,在银杏广场那次,安宁说过她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男生。那时候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借口,可是今天那个男生确实和他完全不一样。   黑暗的阳台上,烟的火星明明灭灭,林东俯瞰着万家灯火,吸了最后一口,抬手把烟摁灭。   算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十几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安宁想着开学就能见到林东了,开学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安宁在桂苑门口见到林东。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安宁说。   林东不以为然地说:“你胖了。”   安宁如临大敌:“真的?我觉得没有啊。”她赶紧看看自己,并没有啊。   林东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逗你的。”   安宁:“……”   “走吧,小白。”林东说。   安宁习惯性反击:“你才小白,你全家都小白。”   林东捏捏安宁的脸,说:“我全家不就有你吗?”   安宁和他斗嘴就没赢过。   林东牵着安宁的手往万卷楼走,安宁挣了挣,林东坚持不放手,她只好说:“今天开学,很多老师。”   “那又怎样。”林东不屑地说。   安宁无奈:“那会被发现的啊。”   林东的声音冷冷的:“我们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他放开安宁的手,大步往前走。   安宁赶紧迈开步子跟上去。   “林东,你怎么了?”安宁委屈地拉着林东短袖的后摆,像某种可怜的小动物。   林东叹了一口气,说:“没什么,走吧。”   安宁到教室的时候,人都差不多来齐了,一切如故。   安宁想起去年夏天她初来乍到的时候,同学们都在安静地学习,当时她还觉得班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后来才发现这是一群怎样逗逼的同学啊。   霉哥还是“杀马特”的发型,又在唱着新流行的神曲——《最炫民族风》。“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连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曲调这么鲜明的歌,霉哥也能跑调。   汉奸哥正在给许愿看手相,他仔细地看着许愿的手,神神叨叨煞有介事的样子:“你这个手相啊,生命线、事业线都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爱情线,颇有波折啊。再看你的名字,五行缺水,须得找一个名字中有水的人。”   “噗!”前面正在喝水的旺财一口水喷出来,“我说汉奸哥,你还要不要脸了啊?太能扯了。许愿,你不要搭理他。”   是的,汉奸哥大名陈广汉,“汉”字带水。   鹏哥说书正说得眉飞色舞:“话说文姥爷当年,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喜欢她的女生从东门口排到西门口……”   刘迦也来了,他看见安宁,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邻县特产的橘子,说:“给你。”   安宁觉得受宠若惊,大神居然特意给她带了一袋橘子!   “寒假你去丹县了?”安宁看着橙色的橘子说,“太谢谢了!”   刘迦只是回了句:“嗯。”   过了一分钟又接了一句:“你不是说过喜欢吃这种橘子吗?”   安宁连忙点头:“大神你记性也太好了,我不过是提过一次。”   刘迦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安宁一心扑在美味的橘子上,根本没发现。   范宏、黄连凯、牟啸林、狗哥等几个男生正围成一个圈,小声讨论着什么,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   突然,安冬在门口大喊一声:“快出来看美女!”   教室里的男生一大半瞬间就涌出去了,一窝蜂似的,不过刘迦不为所动。   安宁好笑地看着他们,真是……猥琐啊,不愧是理科班的猥琐男们。   尤智生跑出去又迅速跑回来了,安宁问他:“生哥,你居然不去看美女?”   他说:“我是回来拿眼镜的!”说完就拿着眼镜跑出去了。   安宁:“……”   尤智生也是一朵奇葩:他酷爱看小说,一来就是十几兆大小的小说起看,上课下课都抱着手机看。他只听文姥爷的课,其他课都只选听一部分。到了月底要考试了,大家复习的时候,他就借聂竹这个月各科的笔记来抄一遍,成绩还维持得不错。   安宁简直服了他了。   五分钟以后他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这个美女真不错,就是比吴雨欣还差点。”黄连凯说。   狗哥说:“冬冬,下次看见美女还记得叫上兄弟。”   冬冬,男生也叫得这么肉麻。   “没问题!”   然后他们又聚在一起不知道讨论些什么去了。   张美丽不知道又跟张衡在说些什么,眼睛都红了,泫然欲泣。   罗玉和同桌黄连凯两个不靠谱的人,在下五子棋。   宋青楚在做《5.3》。   文姥爷走进教室,开门见山地说:“从今年开始,应国家教育改革的要求,我们要有选修课了。   “关了门说。”门口的李阳立刻去关门了,大家会心一笑。   “教改表面上说是要减轻你们的负担,其实学的内容反而增多了。把必修的内容改成选修,还增加了选修的内容,高考一样要考,不是没事找事吗?   “现在的选修其实就是每周四下午最后两节自习课改成老师上课,和全年级的同学混合上课,老师是由学校统一安排。   “你们只有五个选项: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英语,至于那些文学鉴赏、英语电影课你们就别想了。”   全班:“……”要不要这么直接!   “接下来就自己去课代表那里报名,我要统计人数。”   说完文姥爷又回办公室“欢乐斗地主”去了。   “安宁,你选什么?”罗玉问,“我要跟你混,我要抱大腿!”   “哪有那么夸张,文姥爷不是说了吗,就是变相加课,也不考试,走个过场而已,别担心。”安宁分析道。   罗玉说:“我不管,你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安宁小声说:“那我先问问林东。”   罗玉送给她一个白眼,刘迦本来在听她们说话,听见安宁这话就背过身去刷题了。   安宁站起来跑出教室。   十七班教室里也闹哄哄的,安宁对门口的男生说:“同学,帮我叫一下林东。”   那男生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林东,美女找!”   一时间,教室里的人都看过来,安宁赶紧闪到一边去了。   林东漫不经心地走出来,看见是安宁,面色阴转晴。   他拉着安宁对那个男生说:“展尧,看清楚了,这是我媳妇儿。”   安宁害羞了,拉着林东去阳台上。   “你知道选修课的事了吧,你选什么?”安宁问道。   “随便吧,我还用补课吗?”林东说。   “那我们就选数学吧。”安宁说。   “都听媳妇儿的。”林东笑。   “谁是你媳妇儿啊,我回去上课了。”安宁说完就跑了。   大易从边上冒出来说了一句:“我们宁姐真是风一样的女子。”   林东看了看大易,说:“那哥我就是追风者。”   “东哥,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很文艺吗?”大易为难地说。   “滚。”   安宁回到座位上,回头对罗玉说:“我选数学。”   “大姐,你不是吧?周四下午本来就有两节数学课,你要上一下午的数学啊,丧心病狂!”罗玉棋也不下了,咋呼道。   安宁撩撩头发,说:“你懂什么,我这就叫‘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懂了吗?”   罗玉坏笑着,问:“你不会是故意想甩开我,好和东哥二人世界吧。”   “你怎么能怀疑我热爱学习的决心?”安宁做捧心状。   “够了够了,我就成全你吧,姐姐我选生物去了。”罗玉悠悠地喝了一口水,看着安宁说,“女大不中留了啊。”   安宁:“……”   安宁走到杨翼旁边,说:“课代表,报个名呗。”   杨翼感动道:“安宁,你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报名数学的,我是必须上没办法,说不定咱班就咱俩相依为命了。”   安宁一听,心说我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考虑了。   杨翼看她犹豫了,赶紧说:“我已经给你记下来了,不准反悔!”   那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又更新啦!!   ☆、选修课   开学第一周的周四下午,在安宁看了无数次墙上的挂钟以后,下课铃声终于响起。   “今天下来把习题册做完,有几道题我明天要重点讲一讲。”梁胖子拿起数学书,说:“对了,你们报了的数学选修的同学,都知道在哪上课吧?还是我给你们上。”   杨翼和安宁对视一眼,苦笑。   直到这一刻,安宁是真有点后悔了,可是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安宁把自己的凌乱的桌子草草整理一下,给来十六班上课的同学腾出一片净土。   她收拾好笔和本子就出教室了。   林东在后门等她。   “林东,走吧。”安宁叫他,“你怎么连笔都不带一支?”   林东得意地笑:“安宁同学,抄例题的作用太小了,还不如节约时间多理理思路。”   安宁说:“林东同学,我们的学习方法不同,好吧?”   整栋楼都闹哄哄的,大家还是很兴奋的,虽然还是熟悉的科目,大多数人可以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老师上课。当然,安宁除外。   数学选修课的教室在十二班,张一一所在的班级,和十六班在同一层楼,只不过在办公室的右边。   很多同学都在横穿办公室,安宁和林东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打算横穿过去。   姜哥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看见林东,说:“林东,你选的什么?”   “数学。”   “不错,去听听梁老师的课也好。”姜哥欣慰地说,他一直以为以林东的性子必然会选择相对轻松的英语或生物。   “嗯。”林东说,“姜哥,我先走了啊。”   他走到门口和安宁一起往最右边的十二班走去,背后的姜哥透过办公室的大窗户看见并肩而行的两人,若有所思。   安宁和林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林东懒懒地趴在桌上,瞥见安宁的笔记本,封面是一棵大树,他顺手拿起来翻看。   是全新的,只有扉页上写了字,扉页上写着安宁的名字,还有一句诗: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林东眼神温柔,闷笑起来,盯着安宁看,眸光温柔。   安宁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你笑什么?”   “我笑某人在笔记本上写我的名字。”他依旧在看她。   安宁一把夺回笔记本,说:“谁写你的名字了?我不就抄了一句诗吗?我喜欢曹孟德不行啊!”   林东说:“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安宁不说话了,她无意中看见这张桌子上放了一本笔记本,封面上写着:姚坤的学习计划。   安宁不厚道地翻开了,安宁扫了几行,越看越激动,她戳了戳林东的胳膊,说:“快看这个,太神奇了。”   林东看她那么兴奋的样子,低头一看,内容如下:   6:30,记梦。   7:00,默念三遍《心经》。   8:00~23:00,学习。   23:00,冥想。   23:30,默念三遍《金刚经》。   ……   上面还写了,八戒:戒烟、戒酒、戒色、戒躁……安宁心说佛祖知道你擅自改了八戒吗?   此姚坤,真乃奇人也。   安宁说:“这个姚坤我认识,初中隔壁班的。有一次,突然下特别大的雨。我在阳台上看见大家都在拼命地往里跑,就他一人,在大树下徘徊,口中还念念有词。”   林东单手支头看着安宁说:“安宁,你知道得太多了,就你这样的,电视剧里活不过一集,会被灭口的。”   “滚。”   上课铃一响,梁胖子就走进教室来,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开始上课了。   安宁发现林东其实很认真,通常一道例题出来,他会认真想一会儿,然后就安静地看安宁算算算。   安宁的速度还算比较快的了,算完就看见林东无所事事地看她。   安宁说:“你平时上课都这么懒吗?”   “平时上课,我一般都做自己的事,”末了,他还添上一句,“我很忙的。”   安宁撕下一张草稿纸给他,说:“不行,你给我动起来。”   林东拿着那张白纸,无赖地说:“我没笔。”   “自己去借一支。”安宁戳戳林东的肩膀,“快点!”   “YES Sir!”林东随意一转脖子就看见隔了一条过道的女生的笔袋很“丰满”。   林东对她说:“同学,可以借我一支笔吗?”   那女生听见林东对她说话,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可……可以。”   成功借到。   林东不以为然地转起那只中性笔。   安宁白了他一眼,说:“一天到晚就知道撩妹。”   “我不就说了一句话吗,怎么就被你说成撩妹了。” 林东抚额,无辜地说,“我魅力太大,挡不住啊,安宁,你一定要看好我,免得我被其他妹子抢走了。”   “贫的你!”   讲台上梁胖子的眼刀直往这边甩。   “梁胖子在看我们,快做题。”安宁低着头对他说。   林东玩笑归玩笑,做起题来也是毫不含糊,安宁有时候也和他讨论,他的思路永远是最简洁最省事的。   “既然有最简单的方法,为什么不用?”林东理直气壮地说。   安宁:“好吧。”   两堂课很快就过去了,一下课安宁都没回教室去放本子就直接拉着林东吃饭去了。   林东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往食堂跑,他充分发挥腿长优势,速度很快,安宁被他拉着穿过拥挤的人群。   跑到三楼的时候,安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林东说:“你去帮我打饭吧,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说完一屁股坐下。   林东任劳任怨地拿着两人的餐盘打饭去了。   周五下午是他们年级的活动课,也就是说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不用上,全年级去跑圈儿,跑完就可以散了,当然很多班级会组织集体活动。   在文姥爷的带领下,十六班的男生很喜欢踢足球,每周五都会组织足球比赛,大多数时候是班内比赛,有时候也会和十七班联赛。   说起来很逗:每次比赛,都有一周的时间招募队员,队名有时候很霸气:诸如“皇家马德里”对战“AC米兰”、“地球队”对战“火星队”此类;有时候又土得没边:“马兰坡刘德华队”对战“莲花沟张学友队”;或是很草率的“一队”对战“二队”……   跑步的时候是十八班在最前面,依次是十七班、十六班……   林东排在十七班的队尾,而安宁班上的九个女生都排在十六班最前面。   林东跑步的时候,直接脱离十七班的队伍,跑到十六班来,他总是以和带头跑的博哥聊天为幌子,其实是在找安宁。   安宁看着他不时回头看她一眼,那模样很是可爱。   他们之间大概隔着两步的距离。   “林东,怎么又跑十六班去了?”姜哥在前面大喊。   林东不回应,倒是十七班的男生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文姥爷一向心大,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第三节课下课,黑妞刚走。   安宁正在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安宁,出来一下。”姜哥从安宁后门进来,站在安宁旁边说。   安宁吓了一大跳,说:“哦,好。”   她这是犯什么事啦?   跟着姜哥走进办公室,当安宁看见林东已经站在那儿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难道是被发现了?   她有点怕,却又有点兴奋,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担忧之下有一丝欣喜。   谁知道呢,也许是年少的他们对权威的反抗,她想要为了自己的爱情抗争。这就是为什么高中时期在老师、家长严厉打击之下,“地下情”还发展得很好,等到高考完,家长都默许了的时候,很多“地下情”都“见光死”了。   安宁和林东对视一眼,又撇开目光。安宁强装淡定,林东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淡然的样子。   看着依旧淡定的林东,安宁乱蹦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她甚至很想笑,莫名其妙而又突如其来的笑意,这种笑意在她发现林东含笑的眼眸以后越发压抑不住了。   姜哥就看见这两人嘴角上扬,一副死死憋笑的样子。   一起面对老师的责问,在他们眼里,只是恋爱里一场甜美的经历,没有什么可怕的。   “林东,安宁,找你们来呢,” 姜哥开口了,“主要是想问问你们,对于这个梁老师的选修课教学有什么看法?”   安宁、林东:“???”   这画风有点不对啊,防弹衣都穿好了,你就问这个?   不管怎么说,安宁开始发挥她的zhuangbility潜质,官方回答那是一套一套的:“那个我觉得梁老师上课挺好的,他思路敏捷、方法新颖,也很幽默……”此处省略若干字,总而言之,安宁就是对她平时最不屑一顾的梁胖子一阵猛夸,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夸得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姜哥听完后,点点头说:“看来你对梁老师评价很高啊。”   安宁傻笑:“呵呵。”我在你面前敢说真话吗?   “林东,你觉得呢?”   林东很耿直地说:“就那样吧,一般般。”然后就不说话了。   姜哥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就知道指望不上你,林东。你们俩回去学习吧。”   安宁手心都汗湿了。   安宁和林东一出办公室,就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安宁赶紧捂住嘴,往原理办公室的楼道跑去,林东紧随其后。   两人也不知道乐啥,在楼道里笑得跟二傻子似的,笑了半天才缓过来。上下楼梯的同学都看他俩。   林东笑着说:“安宁,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嘴角都笑裂开了。”   “你还说我,看你那傻样。”安宁捂着肚子说。   看着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的林东,安宁觉得心情好极了。   后来,她仔细想想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么开心,心里怎么那么甜蜜。   林东和安宁走后,十五班的班主任陶老师问姜哥:“姜老师,刚才那两个学生是早恋了?”   姜哥酷酷地翘起二郎腿,吸一口烟说:“嗯。”   “我看你没教育教育他们啊,这么快就放人了。”陶老师说。   烟雾缭绕中,看不清姜哥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没点破,那两个孩子都不错,也没影响成绩,先这样吧。”   陶老师讪讪地走了。   姜哥想要是依着他年轻时候雷厉风行的性子,他们就惨了,现在年龄大了,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就不一样了。仔细想想,正值青春年少的他们谈个恋爱也是人之常情,何必上纲上线呢?   刚才,他们两个的表现早被这只老狐狸尽收眼底,毕竟是当了三十多年班主任的人了,这点把戏还看不穿?只是看着他们的憋笑的脸,姜哥也被感染了:先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吧,我觉得很有爱。   ☆、会考   高二下学期的课程难度全都上了一个台阶,尤其是理科,有的同学可能高一还能勉强跟上,或是吃初中的“老本儿”,现在就不行了。   从前几个月的月考来看,试题难度明显加大,成绩排名也重新洗牌了。   有同学凭借强大的理综成绩一飞冲天,有同学学习吃力、一落千丈。竞争十分激烈。   “真正的苦日子来了,你们给我好好学,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连一向坚持“放养式管理”的文姥爷都开始耳提面命了。   以前的他一周平均要打四、五次麻将,也就是说,你去办公室找他问题的时候,很有可能找不到人。   现在呢,他一周就打两三次麻将,长期雄踞在办公室,还时不时来办公室遛一圈儿。玩手机和看闲书被抓住的风险大幅度上升,一片怨声载道。   虽然竞争激烈,学习任务重,但十六班还是一如既往地欢脱。   化学课上,文姥爷又突然发难:“王淩江,你觉得环形玻璃棒是顺时针搅动还是逆时针?”   安宁也在想这个有区别?   老王着实愣了一把:“顺时针。”   “李阳?”   “顺时针。”李阳想了一会儿说。   “杨翼?”   “逆时针?”杨翼心说反着来就对了。   文姥爷扫视全班,看谁顺眼就点谁 。   “梅涛?”   “都可以,随便。”霉哥随性地说。果然霉哥不是一般人。   “再请几个女生吧,安宁?”   “逆时针。”安宁也不知道答案,随口一说。   “付一慧?”   “都可以。”女神的声音淡淡的。   文姥爷问了一圈,发话了:“你们是蒙的还是有依据。”   异口同声:“蒙的。”   文姥爷又说:“其他同学还有不同答案吗?”   安宁见刘迦一副不屑的样子,大神应该知道正确答案吧,只是这种情况下,刘大神不可能出这个风头。   文姥爷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举手,他悠悠地说:“正确答案是——上下抽动!”   文姥爷,你这样坑我们真的好吗?   一时间,全班哗然,黄连凯等人更是笑得捶桌子。   印象之深刻,永世难忘。   安宁记得后来高考的时候真有一个填空题考的就是这个,十六班应该没有人做错了。   又是晚自习。   罗玉下午的时候洗了头发,她的头发很茂密,一时半会儿干不了,她就披着头发来上晚自习了。   那段时间,数学上正在学三角函数,难倒是不难,就是公式之多,令人抓狂。   尤其是他们初学,公式不熟悉,只要一个公式没想起来,一道题一做就是很久。   常常一节晚自习过去后,也没做几道题,大家集体叹一口气,然后又自嘲地笑笑。   罗玉被数学题磨得实在是没耐心了,她开始躁动起来。   她先是东问西问,成功借到一本《青年文摘》,满意地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拍拍安宁的肩膀,安宁回头。   罗玉一本正经地说:“安宁,像你这样文章写得又好,又会写诗画画,又懂音乐,说话还那么文雅,还对生活这么有感悟的人——”   安宁听到这,挑挑眉,说:“你抽风了?”   “说实话,像你这样的,我一个能打三个!”罗玉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安宁:“呵呵。”好冷的笑话。   黄连凯也听见了,他说:“安宁,你一直要照顾这种智障儿童,可真不容易。”   “那是。”   罗玉绕场一周,把这个冷笑话传播开去。   后来她实在无聊了,把头发拨来挡住脸,然后把眼睛戴到后脑勺。   安宁:“……”孩子,你累不累啊,你歇会儿吧。   课间休息的时候,文姥爷进来了,面色不愉,说道:“罗玉,你出来一下。”   罗玉讪讪地出去了。   五分钟以后,她回来了,整个人都不复刚才的活动乱跳,蔫蔫儿的。   大家都关切地问她:“怎么啦?”   她说:“我扣了五分操行分,还要扫一星期女厕所。没看见文姥爷进来过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答案在第二天班会课上揭晓了。   文姥爷得意地说:“之前忘了告诉你们了,由于这学期有历史、地理、物理、化学、生物的会考,为了检查摄像头,这一段时间,所有教室的摄像头都是打开的。   “昨天晚上晚自习有同学一直在扰乱纪律,你说你,影响一两个人都算了,居然还影响一圈的同学,我想不注意你都难啊!”   罗玉脸皮厚,经过一晚上早已不在意了,特别淡定。文姥爷罚也罚了,也就没多说。   “许愿,你待会儿把准考证发下去,考完再收上来,统一保管,因为后面的语文、数学、英语、政治还要用这张准考证。   “这个会考,就是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题都很简单,这点你们放心,老师是不会为难大家的。但是——最近也要花点时间在文科上面,不及格是很麻烦的。”   安宁除了政治,其他都不怕。   其实全国人民都知道会考其实很水,文理科生混着考,老师监考也不严,大家都懂的。   更何况,安宁她们这种尖子生就算考差了,学校也会想办法把他们的成绩改成“A”级。   考试当天,安宁早上揣好手机就出门了,班里同学说要传答案。   安宁难得早起去食堂吃早饭,人还不少。   安宁去端了一碗面条,刚坐下,林东就坐到她对面去了。   林东说:“你哪个考室的?”   安宁吃一口面条,说:“好像是30吧,你呢?”   林东咬掉一大口包子,说:“我好像也是30。”   安宁觉得不可能,面条也不急着吃了,说:“赶紧把你的准考证给我看看。”   林东从裤兜里掏出来递给安宁。   安宁一看就乐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分!这样都能一起。”   林东也挺高兴的。   安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想起来了,罗玉好像说过,这个考室是按中考成绩分的,你多少分?”   林东的早饭快要解决了,他擦擦嘴,说:“七百二十多,具体的我忘了。”   “我也差不多,难怪。”安宁道。   林东说:“原来我们的缘分早就注定了。”   安宁:“……”   安宁还剩了大半面条不想吃了,食堂里鲜艳的横幅触目惊心:   “浪费就是犯罪!”   她正要无视它去倒掉剩下的面条。   林东就接过她的碗,在安宁惊讶的眼神中几口就吃光了。   “你吃得太少了,走吧。”林东说。   安宁觉得不好意思了,虽然在一起一年多了,可是他吃她吃过的面条,还是第一次,分享食物什么的太亲密了。   林东一手插兜,一手牵着安宁:“傻愣着干啥,走吧。”   两人一起去了听雨楼的30号考场。   然后,他俩又一次乐了:安宁是第一竖排的最后一个,林东是第二竖排的最后一个,他们就挨着。   安宁环顾四周,发现都是实验班的同学,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毕竟中考考七百多分的人基本都进了江城一中的实验班。   安宁前面的妹子还是上次月考的文科状元李茵茵。   李茵茵回头,笑着说:“互相帮助啊。”   “嗯。”安宁答应了。   两人就怎样传递小纸条达成共识:借拿水杯的空当捡起来。   安宁看见整个考室的同学都心照不宣的样子。   只有林东还是拽拽的,连他前面的男生让他关照关照,他也只是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安宁问他:“东哥,待会需要帮助吗?”   林东笑笑说:“是我帮助你吧。”   安宁听林东这么说就知道他成竹在胸了。   是物理老师小明和一个不认识的女老师监考,小明坐镇讲台,女老师坐在考室后方。   第一堂是历史,安宁觉得没什么问题,她的历史很不错,加上考得很简单,很快就完成了。她又把选择题的答案都抄在手心里。   林东的速度跟她持平,他们对视一眼就一起交卷走人了。   出了考室,安宁拿出手机,把答案往群里发了一份,这才发现群里已经有同学发上去的几份答案了。安宁随便看了一眼,发现最多有一两个不一样的,这就更放心了。   离考试结束还早,今天上午没有课,天气是阴天,微风阵阵,和林东并肩走在安静的校园里,安宁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安宁想起霉哥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天气好得想骂娘,不想学习想去浪。   “我们出去玩吧。”林东提议   “好啊,走吧。”安宁立刻就同意了。   江城一中位于南城,学校外面过一条街就是滨江路,路旁就是河堤。沿着河堤可以从东门口走到西门口,中间经过两座大桥的入口,过了桥是北城。一条青江把江城一分为二。   林东说:“我们先回我家拿自行车钥匙,待会儿骑车带你到江边。”   安宁知道林东家就在依江苑,很近,但她一想到去他家里就很紧张。   “叔叔阿姨不在吗?”安宁问。   林东回答说:“我爸今天在家,不过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   林东说:“我爸早就知道你了,走吧。”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走。   安宁震惊了:“你爸就没骂你吗?”   “嗯,他早就让我带你回家吃饭了,是我怕吓着你才没跟你说。”林东理所当然地说。   “我才不会被吓到,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走着。”安宁故作镇定。   林东家住在小区靠内的一栋楼的六楼,快到林东家楼下的时候,安宁紧张得冷汗都出来了。   她可怜兮兮地拉着林东的袖子说:“有没有可能叔叔不在家?”   林东俊脸突然在安宁眼前放大,他露出痞痞的笑容,说:“你那么希望我爸不在家,是希望在孤男寡女在我家发生些什么吗?”   安宁退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淡定地说:“那个什么,嗯,就是这栋楼吧,我先上去了。”   林东大笑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好有爱啊!   ☆、作弊和见家长   电梯很快就到了六楼,林东掏出钥匙开门。   安宁一眼看过去,第一感觉就是非常干净。家里收拾得非常整洁,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窗明几净。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林东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看上去还特别稚嫩;林妈妈长得很美,给人的感觉是那种影楼里的旧时光美人,温婉大气;林爸爸剑眉星目,长得很英俊。林东和林妈妈比较像。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林爸爸端着一盘洗的干干净净的苹果从厨房出来。   他穿着家常的短袖和短裤,没有中年人的肥胖,很精神干练。   安宁心虚,讷讷地打招呼:“叔叔好。”   林东边给安宁找拖鞋,一给林爸爸介绍:“爸,这就是安宁。”   林爸爸满意地看着安宁,特别热情说:“安宁,你好。快进来坐!”   他把苹果放在茶几上,说林东:“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林爸爸拿起钥匙就要出门,他边换鞋边说:“这样,林东,你在这儿陪安宁看会儿电视,我马上出去买菜。”   “叔叔,我们马上就走了。”安宁整个人都懵圈儿了,这是什么剧情?   “安宁,来都来了,好歹吃顿饭再走,尝尝叔叔的手艺。”正说着,林爸爸已经迅速换好鞋,“林东,把那些零食都拿出来给安宁吃,你又不吃,我正愁没人解决呢。”   林东说:“知道了。”   林爸爸就走了。   “林东,叔叔也太热情了。”安宁还处于震惊状态,“我们不是真要在你家吃午饭吧?”   林东往沙发上潇洒地一躺,桃花眼一斜,笑着说:“还真是,看来老林对你很满意。……对了,还有零食。”   安宁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见林东进了储物间,不一会儿,他抱着几袋旺旺大礼包和几盒巧克力回来了。   林东说:“这是过年过节的时候,病人家属送的,我和我爸都不吃零食,可人家非要表示感谢,又不是很贵重,我爸只好收了。”   “叔叔是医生啊?我以后也想当医生。”   “嗯,心内科的。”   安宁撕开一包“浪味仙”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对了,你妈妈呢?她也不吃吗?”   “我妈在我初一的时候得白血病走了。”林东已经能够很平静地说出来了。   红颜多薄命。   安宁知道这种事情没办法用语言安慰,不是你随便说几句“节哀顺变”、“别难过了”、“过去了就好了”就真的可以不难过的。   她只是用自己的小手轻轻地覆在林东的手上,轻拍几下。   林东反手握住安宁的手,心意交通,他长臂一展,把安宁揽进自己怀里,安宁顺从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前所未有的宁静,安宁抬头看看林东,虽然从来都知道他长得很好看,可却仿佛在突然之间意识到,他好看到会让她心跳加速。   “你怎么了?”   安宁回回神,看着他好看的眼睛,将手伸出去轻触他的脸庞,安宁展颜一笑,“没什么,只是突然就想碰碰你。”   林东抓住安宁的手臂,深深地看着安宁,说:“你确定只想碰碰我的脸就好了?我整个人都可以让你碰,任何部位……”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往下移动。   另一只手不安分地从安宁宽大的上衣下摆伸进去,轻轻揉压她胸前的“小白兔”。   安宁触到一处灼热,条件反射般地想把手拿开,林东却不许,半强迫半诱哄地继续让她抚慰着“自己”。   安宁羞得小脸通红,不敢看他,手心里仿佛有一块烙铁。   林东不停地在安宁耳边叫着她的名字:“安宁、安宁……你知道吗?在我的梦里……”一声又一声,直叫得她浑身发软。   突然,门口的对讲机想起了林爸爸的声音:“林东,快给我开门。”冲散了一室的旖旎。   安宁如梦初醒,赶紧整理好自己,林东面色潮红,还依依不舍地看着安宁。   安宁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   林爸爸又催了一声,林东才过去开门,不多时,林爸爸就提了一大堆菜上来了。   “你干嘛呢?怎么那么久才开门……”林爸爸急匆匆地提着菜去厨房,发现气氛不对,作为过来人,他已经猜到刚才发生过什么,当下也不便多说。   “安宁,这些零食你待会儿都带走啊,让林东帮你提回去。”林爸爸熟练地开始开火、烧水、洗菜了。   “谢谢叔叔。我来帮您打下手吧。”安宁乖巧地说。   林爸爸惊讶地说:“你会做饭?”   安宁点点头:“不过我只会做一些最简单的。”   “现在会做饭的女孩子可不多了,林东和他妈妈都不会做饭,嘴还特别挑剔。”林爸爸说起林妈妈的语气很温馨很宠溺,“我做饭很快的,你就玩去,一会儿就好了。对了,下午还有考试吧?中午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下午和林东一起去学校。”   安宁赶紧拒绝:“不用了,叔叔,我中午还是回学校去吧,太麻烦了。”   “不麻烦,客房都是现成的,以后常来。”林爸爸说。   最后安宁坚持回去,林爸爸只好一再叫她以后常来玩儿。   林爸爸也坚持不要安宁帮忙,说他一个人完全能搞定。   安宁和林东在客厅看电视,这回就规矩多了。   下午还有两门考试:地理和物理。物理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没什么问题。   “你地理复习得怎么样?”安宁吃着酥脆的“小小酥”,问道。   林东在安宁的强烈推荐下,正吃着“浪味仙”,说:“我把考试大纲上的内容都看了一遍,没问题。”   一个大个子拿着一包“浪味仙”的样子确实很违和。   安宁也是切切实实花了时间复习了的,她说:“我也没什么问题,不会的话就抄你的了。”   “遵命。”他拿着“浪味仙”说,“这个真心不好吃啊,为什么你们女生都那么喜欢吃?”   安宁抓住重点:“谁还喜欢吃啊?”   林东避重就轻:“女生不都爱吃零食吗?比如你啊、我堂妹她们啊……”   安宁摆明了不信:“拉倒吧,你的光辉往事我可早就听说过了,什么校花啊、学姐啊,啧啧,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吧。”   “你都是听谁说的啊?那时候,是我妈妈走了,我叛逆了一段时间,怎么胡闹怎么来。”林东着急地解释生怕安宁不信,“安宁,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安宁笑出声来,说:“我是逗你的。”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过去的事我都不会去追究,将来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只要我们现在好好的,就可以了。”   安宁说完以后,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电视上谢娜夸张地跳着舞,厨房里传来林爸爸炒菜的声音,风拂动阳台上的窗帘发出“唰、唰”的声音。   林东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的语气说:“安宁,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的。”他撰着她的手,稍稍用力,好像在抓住什么。   安宁却没说什么,她转头看电视上的综艺节目,没看见林东失落的神色。   林爸爸端着一大碗玉米排骨汤,吆喝着:“安宁,来吃饭了!林东,快来帮我端菜。”   林东和安宁都去帮忙了。   菜品相当丰富:   麻辣滑嫩的麻婆豆腐,青翠可人的虎皮尖椒,莴笋丝拌黑木耳,香辣回锅肉,鲜香四溢的苦笋烧鸡,最后再加上一道玉米排骨汤,完美!   安宁光是看着这些菜就很有食欲了,由衷地夸道:“叔叔,你的厨艺也太好了!”   “快尝尝,喜欢吃以后就多让林东带你来吃。”   她转头看向林东,说:“我要是你,肯定早就吃成一个大胖子了。”   林东盛好三碗饭,拿好筷子,说:“赶紧吃吧你!”   它们的口味完全没有辜负它们的色相,完全符合色香味俱全。   吃好了饭,安宁再三表示感谢。她要回学校,林爸爸非要让林东送她。   安宁赶紧拒绝:“叔叔,我知道路,学校很近,林东就在家休息吧。”林爸爸勉强同意,临走了还说:“那些零食,你拎不动,下午林东给你拎过去。”   “好吧,谢谢叔叔。”   林东送安宁出门,两人相对一笑,安宁说:“再见。”本来是来拿自行车钥匙的,怎么就演变成见家长了,林爸爸人真的很好啊。   安宁回101寝室的时候,是下午十二点四十分。   张美丽和宋青楚已经在睡午觉了,罗玉正打算睡,看见她就问:“你去哪儿了啊?考完试就玩失踪。”   安宁知道说了实话,今天中午就会被盘问,就别想睡了。   “就出去散会儿步。”   罗玉说:“肯定又是和林东,哎,我就是你的备胎。”   备胎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亲。   “……赶紧睡觉。”   下午一点半,机械的闹铃声响起。   四个人陆陆续续起床,开始收拾东西去考试。   她们四个人在不同的考室,很快就分开了。   安宁来到30考室的时候,林东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   “这么早?”安宁很惊讶。   林东淡定地说:“我想早点见到你啊。”   他一只手转着笔,另一只手轻扣着桌子,头偏向安宁,一本正经地调戏她。   安宁:“……”好吧,林东同学,你开心就好,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两点钟,地理考试准时开始。   半小时的时候,安宁发现自己有一道考“等高线”的大题不会,她先越过它做了后面的题,然后再回头做它。   一个小时的时候,安宁只剩下这道题了,实在不会,怎么办?   要不算了,反正也能过,可是不甘心啊。   要不问问队友,前面的李茵茵还是左边的林东。前者,距离较近,方便作案;可她本能地想向后者求救。   然后,上天替她做出了选择——她感受到来自后者的目光。   安宁往左一瞥,看见林东正看着她,一副等她交卷走人的表情。   安宁把心一横,不就是做个弊吗?   她快速地用手做了个数字的手势,林东立刻会意。   他低头随手撕了张纸,开始写字,迅速搞定。他把纸张捏成一团,看一眼老师,就直接给安宁扔过来了。   纸团刚好落到安宁脚边,她的心砰砰直跳,正要弯腰去捡。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小明老师,猛地吓一跳,手脚冰凉,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之一就是作弊时和老师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就好像在说:我早已看穿了一切。   安宁吓得腿都软了,她赶紧把纸团踩在脚下,故作镇定,一动不动。   后来,不知道小明是故意放他们一马,还是之前安宁做贼心虚、风声鹤唳。小明没走过来,也没出声警告。   林东好笑地看着吓傻了的安宁,过了很久,安宁才缓慢地弯腰捡起纸团,还顺手拿起地上的水杯喝水。   她展开纸团,用试卷盖住大半,开始抄的时候,安宁手都在抖,抄完放兜里,安宁悬着的心才落回胸腔里。   安宁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她畏畏缩缩的,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   林东低头,憋笑憋得脸都红了,他抬起手放在嘴边,掩饰大幅度扬起的嘴角,可是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已经有很多同学交卷了,安宁交卷去了,安宁紧随其后。   “哈哈哈……”   一出考室门,林东就大笑起来。走廊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同学,保持安静,其他同学还在考试呢!”一个老师从考室里走出来,不满地看着他们俩。   “知道了,老师。”安宁快走两步,还不忘白他:“还敢嘲笑我!你那是小纸条吗,你那是大纸条!目标太明显了!”   “你刚才太逗了!”林东难掩笑意。   安宁拧他的胳膊:“不准笑了!”   “好了好了,”林东告饶,“走吧,去领你的‘大礼包’。”   安宁想起那一大堆零食,哎,就带回寝室分给她们吧。   林东心情愉快,嘴角带笑。   安宁脸红红的,气鼓鼓的模样。   俊男美女,并肩而行,说不出的般配。   刘迦站在楼门口,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但画中人没看见他。   他转身上楼,楼道里透过窗户的光打进来,逆光的背影有些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认还是很有爱的啊,为啥就没人呢???   ☆、情敌   “刘迦,下课后来办公室找我。”文姥爷站在讲台上,不高兴地说。   刘迦最近很不对劲,作业也不怎么交了,白天经常趴在桌子上睡觉。整天都没精打采的,挂着两只熊猫眼,这次居然胆大包天,在文姥爷的化学课上就直接睡了。   安宁看着他疲惫的模样,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文姥爷训了他一会儿,就让他回来上课了。   “刘迦,放学一起啊。”某男生在安宁座位旁边对刘迦说。   安宁疑惑地看了那个男生一眼,又看看刘迦,心说这两人不熟吧。   刘迦感受到安宁的目光,脸色不太好,好像很不满意那个男生当着安宁的面说这件事儿。   “下晚自习再说吧。”   那个男生很快就走了。   “刘大神,你最近怎么了?”实在是有点不对劲。安宁还是选择关心他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刘迦听见安宁的话,轻皱的眉头略微松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   刘迦就维持这样的状态一直到月考。   在老师高效率地改卷子、统计分数、排名以后,星期六的晚上,安宁他们很快就知道成绩了。   安宁还是老样子,班里第四,年级第七,波动不大。   王淩江第一、李阳杀回第二、付一慧第三。   刘迦是班上第八,这是他到十六班以后,第一次被甩出前三。可能其他人觉得他考差了,但在安宁看来,从他这个月的学习状态来看,这个成绩已经是相当可观了。   刘迦也以为自己会跌得很惨,看到成绩很出乎意料。   不只是刘迦,这次考试还有许多男同学的成绩明显下降了。   他把考试卷子往抽屉里随手一塞,站起来说:“安宁,让我出去一下。”然后,他就走了,那天晚自习他也没再回来上课。   周六的晚自习管得不严格,是可以提前走的,由于是实验班,大多数同学还是会像平时那样上完四节课。   最近一段时间,安宁发现不仅是刘迦,还有许多男生都走得比较早。   安宁回头,指了指黄连凯的空座位,问道:“罗玉,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罗玉摇头,“不知道。今天晚上上自习的人太少了,上自习都没劲,我都想回去看宫崎骏的动漫了。   安宁暗道奇怪。   第二天是星期天,只有上午有课。   安宁听见后排的男生正聊得兴起。   “今天下午,‘有间’走起。”   “切,你小子,就知道送人头!”   “滚!看老子不虐死你!”   “就你?我们队的刘迦才是大神。”   安宁听到刘迦的名字,不由得聚精会神地听他们接下来说什么。   某男大声叫:“霉哥,去不去啊?”   “哥哥我下午有事。”霉哥粗犷的声音传来。   “不就是陪金璐吗?出息!”   “哥爱干啥就干啥,你管得着吗你!”还顺手甩本书过去砸他。   书被一手接住,“霉哥,息怒息怒。不说了还不行吗。”   安宁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些什么,问罗玉她也表示不清楚,安宁决定吃饭的时候问林东。   “就是什么‘送人头’之类的,”安宁拿着筷子,好奇地询问对面的林东,“那都是些什么啊?”一副认真求教的样子。   “哈哈哈……安宁,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幼稚啊。‘英雄联盟’知道吗?一个游戏。”林东说着把她不吃的芹菜都挑进自己的餐盘里。   “哦~我就说最近我们班男生都在讨论这些东西,还经常去网吧,成绩也下滑了。”安宁恍然大悟道。   “我们班也是,”林东顿了顿,才说,“你都不想知道我有没有沉迷游戏难以自拔吗?”   “那你有吗?”安宁从善如流。   “你觉得呢?”林东反问。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说来听听。”林东吃完最后一口芹菜,闲闲地坐等。   “假话就是我无条件相信你的意志力,不会让游戏耽误你的学习。”安宁看着林东的眼睛,语气变得认真,“真话就是你真要是沉迷其中了,我……我就想办法把你拉出来。”   林东说:“放心吧,我不会的,也就有空闲的时候偶尔玩玩儿。”   安宁点头,然后低头赶紧吃饭。   物理课上,小明不小心多点了一下键盘,幻灯片上的那道选择题的答案就出来了——选C。   虽然小明即使点回去,还是有不少同学都看见了,大家暗暗高兴,心说这下子不用算了。   偏偏霉哥没看见,他抬头看了一遍题,像平时物理课那样,快速而大声地说出答案:“选D!就选D!神马都是浮云,选D!”   几乎全班都听见了,安宁笑得都快岔气了,霉哥,你要不要这么逗啊。   小明都忍不住笑了,露出两个萌萌的大酒窝。   “算了,大家都看见选C了,我简单讲一下就行了。”   霉哥听到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又是一道题,一点出来,大家都在奋笔疾书地计算着。   过了一会儿,小明问选什么?   博哥声音特别大:“选B……”然后教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博哥语气顿时弱下来,“……吗?”   “你说呢?”小明对这个活宝也是无语了,“这道题很容易选B,王淩江,你选的什么?”   “C。”王淩江淡定地说。   “你来讲讲思路。”   老王淡定地说了一遍思路。   ……一节课欢乐的物理课很快就过去了。   “刘迦,”安宁叫醒睡觉的刘迦,“都下课了,快起来清醒清醒,下节课是文姥爷的课。”   刘迦睡眼惺忪,缓慢地直起腰来:“嗯。”   安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你昨天晚上又去打游戏了?”   刘迦看安宁:“你怎么知道?”   “这么久了,我要是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傻?”安宁翻个白眼,“你这样下去不行的。”   “你是挺傻的。”但傻得挺可爱的。   “……你才傻,”安宁咕哝道,又大声说,“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你可走点心吧。”   什么时候起,她都敢用这种语气和刘大神说话了呢?   “放心,这些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没问题的。”刘迦不在意地说。   安宁看他完全没听进去,就说:“期末考,你要是退得太多,就要请家长了。”   “你怎么知道?”   “我那天在办公室听见文姥爷说的,”安宁担忧地说,“他对你期望很高。”   “我知道了,”刘迦说,“谢谢你。”   “没事儿,自己保重吧。”   安宁下课以后去隔壁班找林东,一进他们教室,就愣住了。   林东坐在倒数第二排,他正在跟同桌笑着说些什么,他的同桌居然是田甜!   安宁心说什么时候田甜成了林东的同桌,而且没听他提过啊,这不是找事儿吗?   安宁直接走到林东旁边,拍拍他的肩膀,林东转头,诧异地看着安宁,莫名有点心虚。   田甜其实早在安宁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她了,她还故意笑得更欢,一副聊得风生水起的样子。   “林东,”安宁笑笑,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林东觉得气氛有点奇怪,正想出去,放松地说:“好。”   林东站起来就出去了,安宁看一眼田甜,田甜不甘示弱,居然瞪了安宁一眼。   安宁不怒反笑,心说这都是什么女的啊,直接没理她走了。   “林东,田甜什么时候成你同桌了?”安宁这回就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了。   林东说:“就这个月。”   “感情都快一个月了是吧?”安宁震惊了,“你居然没告诉我!”   “以前的同桌你也没问过我啊。”林东也有点急了,“再说她也没什么特别的。”   安宁想说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只说了一句“不准跟她走得太近了。”   林东打个哈哈这事就算揭过了。   晚上,林东照常送安宁回寝室,两人都没提那个话题。   一回到寝室,安宁就听见张美丽用手机外放着歌——许嵩的《素颜》。   “当年素面朝天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还在跟唱着。   “美丽的姑娘,洗衣服很开心的样子哦!”安宁一边放书包一边说着。   张美丽扬起带着肥皂泡的手,一指阳台外面的明月,“宁宁,你看今晚窗外的明月真是极好的。”   “打住,今天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宋青楚从厕所出来,说:“还不是张衡答应明天给她带早餐。”   “就这样啊……”安宁看着张美丽心情很好的样子,转口说,“还算他有良心,不枉费我们家美丽对他那么好。”   张美丽继续洗衣服去了。   “哎,罗玉干嘛去了?”安宁问,“怎么还不回来。”   “你觉得呢?”张美丽笑着说。   “吃夜宵?”安宁不确定道。   “回答正确!”   果然是秉承“能吃是福”的一代吃货啊。   不仅仅是因为张美丽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比平时顺眼,今晚的月色确实很美。   一轮圆月高挂天际,周围的云被晕染成墨青色,可以看见层层云脚。月光明亮又皎洁,和昏黄的灯光相得益彰。   安宁今天晚上心情有点急躁,眼下也不想看书了,索性抬着凳子到阳台上看月亮,陪着张美丽聊天。   后来,罗玉回来了,她和宋青楚也加入阳台赏月大军。   “好久没卧谈了,今天改为赏月坐谈会了。”安宁建议道。   罗玉还念起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她高兴地说:“我们可不就是在青江之畔吗?”   张美丽做手持纸扇状,“没错,我们就是青江四大才子。”说完又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   后来就是一通瞎聊。   “对了,你们认识十七班的田甜吗?”安宁话音刚落。   宋青楚就说:“当然认识了,她是我发小,我们一个幼儿园、小学一个班的。她怎么了?”   发小啊,关系很近的样子,安宁还在考虑怎么说。   “她喜欢林东啊。”罗玉已经交代了。   “天啊,我从来没听她说过啊。”宋青楚很惊讶。   张美丽耿直道:“我前几天看见她给林东带了早餐,我当时还以为我想多了呢。”   安宁郁卒:“我就是很被动啊,总不能跟个泼妇似的骂她吧,又不是拍电视剧。”   “安宁,你放心,我就绝对站在你这边,其实她以前名声就挺不好的,”宋青楚还是挺不好意思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尤其这人还是自己发小,“不过确实是真的,她特别喜欢抢别人男朋友。”   “我靠!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什么癖好啊都是?”罗玉快人快语,“长得还挺好看的。”   张美丽说:“切,还是我们安宁最好看了。”又拉着安宁说,“宁啊,东哥人还不错,我们都看着呢,没事儿,啊!”   看着寝室里的三个好姐妹,安宁心情好多了,嘴上说着:“好了好了,知心大姐姐们,你们最好了。不说她了,网上不是说了吗,能被抢走的,那都是本来就不属于我的。”   后来,话题又转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阳台上想起四人荒诞走样的《当》的歌声。   “小燕子、紫薇、尔康、永琪,赶紧洗洗睡吧。”隔壁阳台上传来齐初雪的声音。   “哈哈哈……”   月色正好,她们正年轻。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已经预示了什么?   ☆、背叛   刘迦的好运气没有一直延续下去,第二次月考,他的成绩很快就明显下滑了,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安宁早就有预感了,刘迦上个月或多或少还在花时间学习,这个月简直是一点都没学,他再聪明、再厉害,这样也肯定是不行的。   他直把文姥爷气得火都发不出来了,他直接把刘迦叫到办公室。   刘迦好像又瘦了,衣服空荡荡的,他笔直地站在文姥爷面前一言不发。   “刘迦,”文姥爷悠悠地喝了口茶,翘起二郎腿,“你就没什么话说吗?”   “没有。”   文姥爷烦躁地点了一支烟,说:“你是打算就这样烂下去了吗?”文姥爷难得严肃一把。   刘迦不习惯和老师谈心,他也不愿多说,想了想,撂下一句:“我下个月不会了。”   “说完了?”   “嗯。”   “我看你们是反了,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没日没夜地打游戏!这个什么东西都不能过度,你知道吧!你学累了可以放松一下,现在这样肯定不行!!”文姥爷夹着烟,手一抖,抖下一地烟灰,“这个月,我要看紧你。要是你还不改,我只能让你妈来看着你了。”   刘迦听见这句话才认真地看了文姥爷一眼,“我知道了。”   “回去吧。”   刘迦走了,文姥爷叹息一声,对隔壁的姜哥说:“刘迦真的是根好苗子,我不忍心看他把自己毁了。”   “说起来,相比王淩江,我原来更看好他。”姜哥说。   文姥爷把烟摁灭,说:“我也是啊,尽量把他引回来吧,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太可惜了。”   好的老师真的非常重要,就像文姥爷和姜哥这种老资格的老师,他们真的很无私,不是为了奖金,也不是想靠学生获得什么好处,就是尽心尽力想帮自己的学生进入一个更好的平台。   安宁周末上午上完课以后,偶尔还要去安大伯家吃午饭,大伯家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区里,来回都很方便。   缺点就是小区里住的几乎就是老师,特别容易遇见自己的老师,尤其是文姥爷的家就在安大伯楼下。   安宁有一次在楼道里遇见了文姥爷,把她吓得半死,只怪文姥爷气场太强。   通常,安宁会和大她一级正在读高三的堂姐安心在家里看一下午的电视剧。   那时候孙俪等人主演的《甄嬛传》正在热播,姐妹俩就窝在沙发里吃着零食,追着剧。   微风通过阳台的门吹进来,窗外是长得很高的腊梅的枝条,没有花,却有一番独特的美感。   安宁累了一周了,现下全身心放松,摊在柔软的沙发上,她想这才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去他的分数、排名、所有的烦心事!   “温实初那么好,为什么甄嬛不喜欢他?”安心看得很感慨,“皇帝那么老那么丑还那么花心?”   “姐,那要这么说,我还想问问,沈眉庄那么好,为什么温实初就只看得见一个甄嬛呢?”安宁往嘴里塞进一块橘子,接着说:“而且人家皇帝年轻时候肯定也很帅,不然我们霸气侧漏的华妃娘娘怎么会死心塌地地爱他?这年头,颜值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安心点头:“说到颜值,我要去看欧巴们的综艺了!”然后遁走去开电脑了。   反正安大伯向来主张劳逸结合,周天下午,她们想干啥干啥,非常自由。   《甄嬛传》播完了,安宁顺手拿起扶手上的一本叫《心照不宣》的武侠小说看起来。这书是安大伯班上的一个男生上课的时候偷偷看的,安大伯直接收缴了,拿到家里,反倒便宜了安宁和安心。   安大伯家里有很多书,甚合安宁的意。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美好的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六点钟,安心和安心又磨蹭了一会儿,直拖到六点二十,才一起去学校。   走后门要近很多,后门就在银杏广场那堵红墙那里。   姐妹俩走到万卷楼下就分开了,安心的教室在远一些的观雨楼。   安宁独自上楼,她生怕迟到了,一步两个台阶地往上跨,迅速就到了二楼楼梯口。   她一路跑过来,累得直喘气,低头看手表:6:28。还好还好,下次一定早点出发。   “你们?”安宁看着眼前诡异的画面:   林东和田甜一人拉着一个把手,提着一个全校统一型号和颜色的垃圾桶正要下楼。   三个人在楼梯口,狭路相逢,气氛很尴尬。   安宁先是很惊讶,然后很愤怒,然后又很难过,她就看着他们两个,虽然一起做值日没什么,但安宁知道并不是那么简单。   法律才讲究证据,其实在现实中,很多时候,第六感就完全足够了。   风吹动安宁的额发,她心里一片悲凉。   林东本来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田甜眼里流露出得意,安宁看得一清二楚。   安宁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林东   安宁心里一痛,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她都不想多说什么了。   她面无表情地向着教室走去,没有再看他们一眼,把他们甩在身后。   “叮叮叮……”六点半的铃声准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静,安宁这时候却觉得迟到已经不算什么了。   原来她觉得过去了很久的时间,其实不过两分钟。   “走吧。”田甜对着林东说。   林东还是继续沉默。   整个晚自习的时间,安宁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看起来很和平时没有什么一样,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她的桌子上摊开着一本数学的《5.3》,可是一页都没翻过。她就握着笔,专心地发着呆。   只有刘迦发现了安宁的反常。   “安宁?”刘迦发现安宁根本没听见,又叫了一声,“安宁!”   安宁转过头看他,疑惑的表情。   “你怎么了?”刘迦觉得现在安宁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安宁淡淡地说:“没事。”   刘迦说:“安宁,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顿了顿才继续说,“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   “谢谢,真没事。”安宁好像很疲倦的样子,她只想赶紧结束对话,重新缩回自己的壳里去。   她装学习的样子也装不下去了,干脆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黑暗里。   终于熬到下课,她拿起空空的书包,对后面的罗玉说:“我要回去洗澡,先走一步了。”然后不等罗玉回答,就直接走了。   经过十七班的时候,她脚步飞快,不想遇见他和她。   刚下课,同学们大多还没有出来,安宁一路飞奔,很快就回到寝室。   她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甩,拿着睡衣就卫生间洗澡去了。   淋浴的莲蓬头里淋下的水浇在安宁的脸上,有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清水。   自小安妈就教育她,女孩子要自尊独立,不要在人前失礼。所以无论她心里有多么难过,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哭出来。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寝室里有动静了。   “安宁,快洗完了吗?姐姐我要来和你一起了哟。”张美丽的声音传来。   安宁寝室的女生都很奔放,四个人经常一起洗澡,一点儿也不害臊。   安宁把水关上,说:“我马上就洗完了。”擦擦脸,她麻溜地套上睡衣走了出去。   张美丽没多想,捏捏安宁的小脸,说:“你今天洗澡好快,那我就进去了。”   “夜宵少女”罗玉拉着宋青楚去食堂了。   安宁就拿出毛笔和她的摘抄本,磨好了墨汁,安安静静地写起来字。   由于高中学习紧张,大多数空闲时间都和林东约会去了,安宁已经很久没有练过毛笔字了。   刚开始,手有点生,不过越写越顺,安宁的心也渐渐宁静下来。   罗玉和宋青楚推门进来,说:“我的妈呀,安宁,你怎么啦?”   安宁继续写,头也不抬。   正是庄子《逍遥游》里那句“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学累了,就练练字呗。”   “拉倒吧你,我还不知道你,你只有心情特别特别差的时候才会练字。”   “今天我心情好。”   “不说算了,人家只是关心了,你这个人真是的!”   安宁继续写字,心说罗玉真是太了解她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大家都陆陆续续去睡了,安宁把笔洗了,东西收拾好,也上床睡觉了。   写好的一大页字铺在桌子上,左上角用一块石头压着。   最后一行字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墨香氤氲着。   安宁平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太阳穴直流到鬓角。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抓着一张纸巾,轻轻地擦着眼泪和鼻涕。   在黑暗里,安宁想起初中有一个室友,当时失恋了,也是这样,晚上躲在被窝里哭,她不小心还是发出了一点儿声音,寝室里其他人其实都发现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去安慰她。   这种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安慰。   只不过接下来的几天,安宁她们都对她很照顾,快中考的时候,那个女生才坦言说:那段时间真的很感激她们。   安宁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她觉得自己很理智,她可以很坚强,即使失恋了,也要很快恢复,输人不输阵。   可是现在她真的很难过,整个人都没劲,她不明白为什么林东说劈腿就劈腿了?快两年了,难道一段感情的保质期就只有两年吗?   她又想起以前的甜蜜时光,虽然也有小吵小闹和冷战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美好的。   她脑子里浆糊一般,乱七八糟的事情盘桓在脑海里,她实在是想不出一个结果来。   安宁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最后,她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吗?   过去了一整晚,林东都没有向她解释过只言片语。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大兄弟们能不能说说话啊,本宝宝更新都没有动力了~~~   ☆、分手   第二天,安宁的眼睛毫不意外地肿了。   宋青楚六点半的闹钟响了的时候,她就起床了,事实上,她根本没怎么睡。   她用凉水侵过的毛巾敷着眼睛,其他三个人开始起床。   罗玉睡眼惺忪地看着安宁脸上的毛巾,“这是咋啦?cosplay谁啊?”   “眼睛肿了。”   闻讯赶来的张美丽一把扯下毛巾,看见安宁肿得跟桃子似的眼睛说:“你昨晚上哭过?”   “嗯。”   罗玉急了:“怎么了?谁还能把你整哭?”   “我和林东分手了。”安宁觉得早晚都得把这件事告诉她们三个,晚说不如早说,她也懒得再去为这双红肿的眼睛编造借口了。   三个人集体沉默,她们没有追问为什么,何必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呢?   安宁看着惊呆了的三人,说:“没事儿了,哭也哭过了,往后就好了,这年头失恋的人多着呢。”她的语气尽量轻快,好像真的不当回事儿了似的。   震惊过后,罗玉顺着安宁说:“那是,我们可一向是奉行江湖上盛传的‘三草’定律的人啊。”   张美丽也说:“第一条,兔子不吃窝边;第二条,好马不吃回头草;关键是这第三条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收拾吧,收拾好了去食堂帮我带一份鸡蛋饼。”安宁继续把毛巾敷在眼睛上,“我顶着这双兔子眼,就不去公共场合丢人现眼了。”   她们爽快地答应了。   冷敷了半个多小时,安宁的眼睛好了很多,好歹能见人了。   安宁想,原来那么多的泪水,只需要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能恢复,那她心上的伤口应该也可以很快愈合。   她背着空书包,就往教室去了   安宁还是很难过,可是那又怎样?昨天堆积的作业要赶紧补;梁胖子又发下来数学竞赛的题,下午上课之前必须做完;黑妞又布置了两套高考真题,今晚还得默写课文以及完成非谓语的小测验;小明留在幻灯片上的题:在小木块上加了小木块又加了小木块,又分了水平面光滑和不光滑两种情况;黄老师又下发了她整理的各省历年高考的字音字形题,密密麻麻的词组和拼音看得人头都大了;姜哥也发了一张讲义,全是计算遗传概率的题;文姥爷让把一本习题册直接做完……   安宁苦笑,看吧,老师这时候居然还显得体贴了,布置这么多作业,让她忙得团团转,根本没用时间去想林东了。   从星期天开始,他们再也没有遇见过对方,安宁一切照常,是林东刻意避开了。   林东等了安宁整整一周,安宁都没有来找他问为什么。   他看见过安宁几次,在操场上、楼道里,他就站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可是安宁一次都没看见他。   她看上去挺好的,和同学们笑笑闹闹,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终于,在周六的晚上,林东走到十六班。   “安宁,跟我出去。”他站在安宁座位旁边,盯着她的眼睛。   时隔一周,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她。   她瘦了。原来她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安宁看着有些憔悴的林东,闻见他外套上的烟味儿。既然他要谈,就谈吧,两年的感情,怎么着也要有一个正式的告别。   还是那个天台,还是夏天的夜晚。   江风习习,青江堤上的灯火依旧,可现在与当时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了。   不会再有相拥的情侣,不会再感受对方的体温。   两人都沉默着,还是安宁打破了僵局。   “我们分手吧。”低沉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她本来以为说出这句话会很痛苦,可是当她说出口以后,却感到解脱。   林东听见这句话,紧抿着嘴,脸色冰寒,他大力撰住安宁的手臂。   安宁吃痛,抬眼瞪他,林东放松了些力道,还是抓住她,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林东直直地看着安宁的眼睛,像是要求证些什么。   “为什么?”安宁不甘示弱,也看着他的眼睛。   林东半晌没说话,安宁觉得答案是很显而易见的。   “我帮你回答吧,感情这种事情是不受控制的,移情别恋很正常。”安宁的声音很冷。   安宁觉得自己越来越冷了,手忍不住发抖。   她挣脱林东的手,就要离开。   “安宁,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理智,其实就是冷漠,”林东在安宁背后说,“你一直都很清醒,在你心里排一个名的话,学习、朋友……你总把我放在最后一位。”   安宁离开的脚步停下来了,她说:“我没有。”   她听见林东自嘲的笑声。   “就像这次,你什么也不问,就直接把我甩了。这两年你就一点都不留念吗?”林东的声音比北风更冷,“你好歹还会为那小子哭。”   安宁惊讶地回头,她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温阳告白那次,他看见了?   “怎么?你还不知道我看见了?”林东露出残忍的笑意,“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回头找他啊,两情相悦,多难得。”   安宁看着林东,无力地说:“不是那样的。”   林东也累了,他说:“安宁,我这回真累了,就这样吧。”说完越过安宁,率先走了。   安宁的视线变得模糊,灯火迷离。   明明是他劈腿,为什么被指责被伤害的人却是她?安宁心痛到麻木,手脚确实是冻到麻木了。   她觉得林东完全误会了她。   林东说她冷漠,永远把学习放在第一位,那还不是为了以后能和他一个大学?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在乎到一直以来什么都不敢问,宁愿当一只幸福的鸵鸟。   可是温阳的事,他用那么冷冰冰的语气讲出来,原来在她心中,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三心二意的人?   不是每件事都能解释清楚的,如果已经失去了信任,你能解释一件事、两件事、十件事,可你能解释一百件、一千件吗?   她用袖子擦干眼泪,活动活动冻僵的手脚,回教室去了。   快要期末考了,这次考试其实是市里的一模考试,市里“各自为政”的各大高中藏着掩着,平时都隐藏实力,这次考试是第一次正面交锋,文姥爷都发话了:   “给我好好考!”   连霉哥、狗哥、汉奸哥、旺财、鹏哥这些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人都在认真准备了。   高二下学期马上也要结束了,高三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大家都在认真地复习,教室里只听得见纸张翻飞的声音。   安宁听见罗玉在吐槽:“我看书都看得有大海的感觉了。”   大海的感觉就是想吐。   安宁跟林东分手本来就元气大伤,但她没时间伤感,就马上投入到超高强度的复习中去。   生活不是青春偶像剧,她不能像女主角那样:失个恋可以作天作地,好像全世界都是围着她转的。   她只知道,这次考砸了,会影响高三的竞赛,还有自主招生等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什么呢?是她的前程。   前程又是什么呢?没有人想清楚过,反正很重要,不是她可以轻易挥霍的东西。   安宁想,呵,终究还是像林东说的那样,冷漠而又理智了呢。   烦,安宁摔笔!   旁边的刘迦提议说:“安宁,我们逃课吧。”   安宁第一反应是这样会不会死得很惨?转念一想,不管那么多了,再不释放一下压力,她就要疯了。   两人说走就走。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安宁心里有种干坏事的刺激感。   安宁大摇大摆地站起来,走出教室去,正是上课,走廊上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办公室。   Action!   安宁捂着肚子,拨下来几缕头发,装成一副虚弱的样子。   “文老师,”安宁刻意压低声音,气若游丝,“我肚子疼,想请假去医院。”   文姥爷看看安宁,只见她面色苍白,紧紧捂着肚子,像疼得直不起腰来的样子。   要说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安宁最近确实很憔悴,估计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病了,装病简直是装得太好了。   文姥爷就像平时开请假条一样霸气:打开抽屉,拿出请假条本儿,随意撕一页,直接签上自己的大名儿,然后大手一挥,说:   “剩下的自己填。”   Bingo!   剩下的出校日期、回校日期、人名、人数等通通自己搞定,这就简单多了。在文姥爷这里请假就是这么方便,只要得到首肯后面就简单多了。不像姜哥   简直跟查户口似的,软磨硬泡答应你请假了吧,还磨磨蹭蹭地问你去哪儿、去多久,末了还得问一句:“能不能不去?”   安宁继续演,“虚弱”地拿着请假条出了办公室。   回到座位上,把刘迦和她的名字写上去,时间是一下午。   安宁和刘迦分别向付一慧和邹鹏借了自行车钥匙,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就是‘圣旨’啊,”安宁举起请假条,“我们可以放心地去玩儿了,还不算旷课。”   “安宁,你演技太好了,我欠你一座小金人。”刘迦脸上有难得的笑意。   安宁苦笑:“哪里是我演技好,不过是因为我最近身体本来就差,本色出演。”   “你没事吧?”刘迦担忧。   “没事,走吧。”安宁不想提这个话题。   安宁跑起来,刘迦很容易就跟上她的脚步。   他们一直跑到停车场,找到车子,愉快地出发了。   安宁把假条豪迈万千地递给大门的保安大叔,两人在保安大叔惊讶的眼光中扬长而去。   “我们去滨江路骑吧。”   滨江路,安宁想起那次本来林东是要骑车带她去的,可是没去成,现在想想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走吧。”   直接从校门口的人行道穿到马路那边,再穿过几家咖啡馆就到了。   他们就一路骑着车,安宁骑得飞快,她穿着再简单不过的T恤儿和牛仔短裤,满脸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刘迦脑子里浮现出一句歌词:   那是你衣裙漫飞,那是你温柔如水。   他们从离学校比较近的青桥过江到北城去,又从白桥绕回到南城,白桥出口离安宁初中的学校已经很近了,从河堤骑车过去不过几分钟。   “我们去那边吃晚饭吧,好久没回去看过了。”骑了一下午的车,安宁有点累了。   “好。”   安宁吃了一份豆腐脑,还给寝室里的三人各带了一份儿。   刘迦在安宁极力推荐下也吃了豆腐脑。   老板娘居然还记得安宁,“你这个小姑娘每次都吃这一样,也不知道换一样。”   安宁说:“我就是吃不够。”   安宁喜欢一种美食,就会一直吃,有时候她能吃上连着吃上一个月、一年、几年;一首歌,她喜欢了,就会一直单曲循环,别的歌都听不进去。   但是一旦厌烦了,她就几乎不会再吃那种食物,也不会再听那首歌。无论当时多喜欢,总会找到替代品。   后来刘迦帮安宁提了两袋,他们再从西门口沿着河堤骑回东门口。   在校门口的时候,正是六点多钟——走读生回家吃晚饭后返校的高峰期,校门口很挤,安宁和刘迦推着自行车跟着人群往里走。   林东在人群里显得很突出,高大俊朗,他旁边是吴昊然、伍大易几个兄弟,安宁再三确认,没发现田甜。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   林东仿佛感受到什么,转头看向安宁这个方向,安宁下意识地转开自己的目光。   林东的眼睛眯起来,他看见安宁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地往学校里走。   一冲动差点就要冲上去了。   吴昊然赶紧拉住他,“东哥,别冲动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他又叫伍大易,“大易,发什么傻呢,赶紧拉住哥。”   大易也看见他们了。   “东哥,那是我们班的刘迦。”大易说,“也挺牛掰的一个人。”   “东哥,你看我做什么?”大易一脸无辜。   吴昊然抚额:“大易啊,不会说话就少说。”   大易看看林东的脸色不太好,选择闭嘴。   “刘迦,你先回教室吧。”安宁接过刘迦手里的豆腐脑,“我先回寝室放东西。”   “我等你一起吧。”刘迦坚持。   安宁只好答应,刘迦就在桂苑门口等她。由于就在一楼,安宁很快就回来了。   “走吧。”两人一起往教室走去。   “安宁,今天下午我很开心,谢谢。”   “不要这么客气,我还感谢你陪我呢,下次想跑出去玩儿,我还叫你。”安宁笑着说,“最佳损友。”   刘迦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号。   走到十六班后门口的时候,安宁意外地看见林东。   林东看也不看刘迦,直接对安宁说:“安宁,我有话要跟你说。”   安宁心情好了很多,答应了。刘迦冷冷地看一眼林东,先回座位上去了。   还是在两个班交界处的阳台上,一个很有回忆的阳台。   “下周三是我的生日,你还记得吧?”林东说。   “嗯。”能不记得吗?好歹在一起两年。   “就是期末考试的前一天,那天下午不上课”林东说,“你能陪我过生日吗?”   林东脸发红,现在说这种话好像是有点不要脸啊。   所以安宁转头诧异地看着他的时候,林东都别过脸去了。   安宁很久没说话,林东以为她这是无声的拒绝。   “好。”安宁明知道不该答应,可她还是答应了。   林东很高兴,习惯性地去牵她的手,安宁躲开了。   气氛有些尴尬。   林东收回手,说:“回去上课吧。”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兄弟们,说句话吧!放心,只要还有人看,本宝宝   ☆、寻找与错过   从星期一一大早开始,安宁就再没见到过刘迦,他那一整天都没来上课。安宁挺担心他的,心里面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晚上6:30上班会课的时候,安宁才知道答案:   “我要在这里说一件事儿——刘迦离校出走了。”全班同学都震惊了,安宁更是惊讶:昨天还好好的呢。   班里跟炸了锅似的。   “安静,安静!”文姥爷拍桌子,压住场子,“原因还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和他妈妈吵了架,现在我们学校和家长都在到处找他。知道线索的同学千万不要隐瞒不报,根据校规,他要是旷课三天,直接就留校察看了。”   说完这句话,大家都沉默了。   文姥爷继续敲打:“越是到关键的时候,你们就越容易出事儿,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出了事儿是要负责任的!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搞事情!   “根据我们学校以往的情况来看,这个一模的考试成绩向来和高考是最接近的,自己好好想想怎么考好。”   文姥爷急急忙忙地走了,刘迦这个事儿闹得挺大的,学校领导也很关注,毕竟他是离校出走,要是在外面出事儿了,学校不好交代。   刘迦是单亲家庭,很久以前爸爸就过世了,是妈妈把他一手带大。刘迦失踪以后,刘妈妈都要急疯了,到处找他。   安宁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得不行,好不容易等到下课。   一下课,安宁就冲过去,找尤智生,因为安宁知道他和刘迦的关系是最近的。   安宁很着急,她单刀直入:“生哥,你知道刘迦去哪儿了吗?”   尤智生无奈道:“我是真不知道,他昨天一切正常,怎么今天就找不到人了呢?打电话关机,我还纳了闷儿了!”   安宁失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刘迦会去哪儿呢?买了车票去了外地还是藏在江城的某个地方?他是想单独去一个对他而言有特殊意义的地方,还是随意乱走?   安宁实在是没有头绪。   尤智生、霉哥和旺财等人都请假去找他了,整个晚上安宁都心神不定,祈祷着他们能找到他。   可是一直到星期三,学校、家长、同学三方都没有刘迦的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到星期三下午,学校果然安排了放假。   “考虑到你们确实复习累了,我们决定下午就不上课了,”文姥爷一副快来感激我吧的样子,“今天下午回去好好休整休整,准备好明天考试要用的东西,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李阳等文姥爷走出去以后,看他进了办公室,主动把门儿关上。   许愿走到讲台上,对着全班同学说:“今天下午是最后的期限了,刘迦要是再不回来,后果很严重。   “所以我在这里,想请大家一起去找他,都是同学,能帮他还是帮一把,人多力量大嘛。   “不愿意去的同学可以不去,要去的同学一定注意安全。”   许愿刚刚说完,汉奸哥就赶紧表态:“那是必须去啊!”   许愿满意地看着他,看得汉奸哥老脸一红。   余下的同学们也纷纷表示愿意去找刘迦。   在这个时候,平时看起来很不靠谱的一群人,却毫不犹豫地做了最靠谱的决定。   安宁记起她和林东的约定,她本来已经答应下午要陪他过生日,可是现在只好放弃。   扪心自问,如果是她离校出走了,刘迦一定会去寻她,所以她义不容辞。   许愿统计了一下人数,安排两个人一组,约定好:有消息就在班群里说,六点钟在校门口集合。   许愿又在班群里上传了刘迦入学时候的证件照。   全班浩浩荡荡地往外走,很拉风,跟要去跟人打群架似的。   团结就是力量啊!   安宁和旺财一组,旺财有一辆小电驴儿,安宁可以搭车。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安宁掏出手机跟林东打电话。   只响了一声,林东就接起来了。   “林东……”安宁还没来得及说话。   “安宁,”林东听上去很高兴,“快出来吧,我在校门口等你。”   安宁本以为自己放他鸽子的理由很充足,他会理解的,可是听见他说的话以后,安宁却不确定了。   她不忍心地说:“刘迦离校出走了三天了,今天要是再不回来,最轻的惩罚是留校察看,还很有可能被开除……所以我要去找他。”   安宁仿佛能感觉到一盆冷水浇在林东头上的感觉,过了很久林东都没说话。“喂?林东……”安宁以为林东把电话挂了。   “那你去吧。”林东平淡地说。   安宁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旺财骑着电驴儿过来,“出发吧,安宁。”   通过校门口的时候,安宁到处张望,却没看见林东。   旺财问安宁:“往东还是往西?”   “往西吧。”安宁觉得大多数同学都去东边的商业区找刘迦了,那他们就往西好了。   校门口往东的那棵大榕树下,林东抱着一束粉玫瑰,站在夏日烈阳里。   刚才,花店的老板娘说:“27朵粉玫瑰的花语是‘吾爱吾妻’。”   他看见安宁扬起的发梢和她瘦弱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那束精心挑选出来的鲜花,被遗弃在路旁的垃圾桶里。   他叹息一声,轻笑一声,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往东走了。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他烦躁地掏出来,直接按了接听。   “喂?”很不耐烦的语气。   田甜甜甜的声音传来,“东哥,我们在修文路这边的火锅店等你。”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林东隐约能听见吴昊然的声音。   “知道了。”毫不拖泥带水地挂掉电话。   就这样吧,他对自己说。   安宁和旺财把西门口这几条街都找遍了,问了许多人,却毫无收获。   他们俩累得嗓子都要冒烟儿了,安宁买了两瓶水,递给旺财一瓶。   她拧开水喝了一口,润润干燥的嗓子,打开QQ,在群里说了一声,让其他人别来西门口了。   又刷了刷前面几条消息,发现大家都没有任何收获。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去车站的同学把这几天值班的售票员挨个问了一遍,基本确认了刘迦应该没有离开江城。   “安宁,刘迦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想去什么地方?”旺财问道。   安宁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她这三天仔细回忆了刘迦说过的话。   这一想,才发现原来他们两个同桌两年了:从文姥爷随手一指开始,一直到现在。   刘迦从一开始的高冷到后来的亲和,原来一个月不超过十句话,后来还能一起旷课去骑车,成为很聊得来的朋友。   原来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儿。   “我已经想过了,实在是没什么头绪。”安宁摇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要不给他妈妈打电话,说不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旺财赶紧在群里问了刘迦妈妈的手机号码,很快尤智生就回了。   安宁拨过去,电话很快接通。   “是刘迦吗?”刘妈妈的声音有些嘶哑。   安宁说:“阿姨,我是刘迦的同学。是这样的,我们大家现在在到处找他。您再好好想想,刘迦以前有没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   刘妈妈在电话那头就哭了起来,安宁听了心里很难受。   “没有啊,他在家里话特别少,什么也不告诉我。”刘妈妈心里难过,对着电话倾诉起来,“他爸爸是警察,早年就牺牲了,我那时候年轻啊,一开始什么也不会,一个人带着他。后来做生意又忙,都没时间管他,后来他就不爱说话了……”刘妈妈的声音都哽咽了,说不出的凄凉。   没想到刘迦的身世还挺凄惨的。   安宁安慰了她几句,就挂了电话。   安宁认真地想想刘妈妈刚才说过的话,脑子里灵光一现,说:“刚才,阿姨说,刘迦爸爸早年牺牲了,我们要不要去北城那边的烈士陵园看看?”   旺财说:“他总不能一直呆在烈士陵园里吧?”   “走吧,死马当活马医吧。”   两人风风火火地过了青桥,过了一个三岔路口,安宁想起那天他们骑车经过时,当时刘迦好像往这个方向看了很久。   安宁越发觉得刘迦就在烈士陵园。   青翠的古柏,阴森的气氛,一看就是烈士陵园。   门口的保安亭里一个人都没有,树木森森,整个陵园看上去一个活人也没有。   门口竖着一块牌子,上书:内有恶狗!   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进去找人。   “安宁,快看!”   安宁顺着旺财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人影正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一块墓碑前面。   安宁激动了,旺财停好车,一起飞奔过去。   刘迦抬头看着他们,他没有说话,表情很平静。   “刘迦,跟我们回去吧,大家都在找你呢。”安宁说。   那块墓碑上面一个男子穿着警服,戴着警帽,长相俊朗,一脸正气。   刘迦的眉眼长得很像他爸爸。   旺财高兴得不行,拍了一下安宁的肩膀:“安宁,还真让你给猜着了!”上前就要把刘迦拉走。   刘迦看着他俩,说:“走吧。”没有多余的话。   三个人挤挤坐在一辆车上,十分拥挤。   安宁在班群里说已经找到刘迦了,带他回学校,让大家都回去休息。   “旺财,你hold得住我们三个人吗?”路面坑坑洼洼的,安宁感觉车子歪歪扭扭的,行得十分不稳当。   突然从路旁窜出一条大型狼狗,吓得旺财差点翻车了。   他稳住车子,也管不了路上的大坑,加速前进。   恶狗狂追不舍,车子摇摇晃晃,安宁吓得要死。   好不容易出了大门,安宁回头看见那只大狗终于不追了,才松了口气。   后来,到了学校,文姥爷把刘迦一把薅走,校长、副校长、三个年级主任包括文姥爷对他进行了“三堂会审”和“思想教育”,这个过程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在文姥爷极力斡旋下,刘迦只受了一个处分,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其实这些处分什么的,以后都会撤销的,一是刘迦的成绩很好,二是学校考虑自己的名誉。但是她们年少的时候,再怎么无法无天的人,也会害怕来自成年人世界的压迫,一听说档案上会留下污点,都会担心。   只是好像所有的人好像都忘了:所有的人在最开始的时候都只是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写到这里,已经是一大半了,看的人不多,不过还是很开心了,只是想讲个故事给你们听。我曾经把这个故事拆成很多部分,分了很多部分讲给很多人听过,最后还是想,写下来吧,就当是送给自己的礼物。有啥想法没   ☆、那些中二的时光啊   星期三晚上,安宁下自习和罗玉一起回寝室的时候,在万卷楼外的林荫道和从校门口过来的林东、田甜、吴昊然等一大群人刚好撞见了。   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走过来的时候,安宁都能闻见一阵酒味。   罗玉感慨地说:“他们这是喝了多少啊,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回来,也不怕撞见姜哥。”   也不知道林东喝了多少酒,走路都踉踉跄跄的,田甜还半抱半扶着他。   林东身材高大,看上去更像是田甜依偎在他怀里。   “不要脸!这不是乘机吃人家豆腐吗?”罗玉愤愤不平地说。   安宁没说什么,不是早就分手了吗?还是她提出来的呢。   说起来,今天还是自己放了他鸽子。   但是心还是很痛,感情是不受大脑控制的。   安宁、罗玉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转头就走,把他们甩在后面。   林东醉得不省人事,迷蒙的双眼好像看见前面有个背影很像安宁。   他大声叫:“安宁!”   安宁一惊,但她没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   林东叫得更大声:“安宁,安宁!你给我站住!”路人都回头看他,但他毫不在意,试图追上去,可他的腿根本就不听使唤了。   安宁始终没回头,没看见林东的狼狈和脸上的痛苦。   第二天,期末考试,同时也是一模。   全年级的同学完全随机排考室,和高考一样。   安宁心说这样也好,可以不用和林东一起考。   考试前,安宁在楼梯口遇见刘迦,她笑着和他打招呼,她没有提起前几天的他无故失踪的事,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他也没有问她是怎么想到他在烈士陵园的。   这时候的安宁已经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心上永远不能愈合的伤疤,作为朋友,你只需要做好该做的就好了,没必要究根知底。   “刘大神,好好考啊,亮瞎他们的眼。”安宁笑眯眯地说。   刘迦笑笑,“你也是。”   “嗯。那我先去考室了。”安宁说。   “再见。”   “再见。”   “安宁……”刘迦叫住已经下楼的安宁,“谢谢!”   安宁回头,笑着摆摆手,踏着轻盈的步子走了。   考试很快就结束了,结束那天,还出了一个小插曲,金璐说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闹鬼。   “我跟你们说,我也是听我妈和阿姨们说的,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她刻意压低声音,营造出鬼故事的氛围,“住院部的二楼和四楼都有人住,就三楼没人住,特别荒凉,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傻呗。”霉哥讽刺道。   金璐赏给霉哥一个暴栗:“闭嘴。”   安宁她们这些围观群众都看戏似的看着他们这一对欢喜冤家。   “因为闹鬼啊,这事儿都传开了。有人说三楼明明没人,可是电梯到了三楼还是会打开……”   安宁给面子地说:“哇!闹鬼啊!”   “太夸张了,安宁,你太假了!”   金璐说:“我们今天去探险吧。”   事后,安宁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自己是哪根神经抽了,这么二的事,她还真去了。   当安宁、罗玉、金璐、霉哥、旺财五个人在人民医院住院部的电梯里,按下“3”的时候,电梯里的病人和家属都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这群紧张兮兮的人。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他们五个走出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护士站很乱,地上随意堆积着报纸、木板等杂物,灰尘很厚实,一看就很久没人来了。   考完试已经下午四点了,他们商量了一会儿,又去吃了饭才过来的,现在已经五六点钟了。冬天的天黑得很早,最后一点余晖消失以后,天色暗得很快。   那条走廊越发显得幽深。   罗玉紧紧跟着安宁,声音有些抖:“宁啊,鬼故事里不是一般都说这种走廊是走不到尽头的吗?”   金璐也拉着霉哥,“要不我们还是别过去了?”   “啥?我们又直接坐电梯回去了吗啊?”霉哥无语了。   旺财也表示,“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要过去看看吧。”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前进。   刚走到第一个病房,他们大着胆子走进去,里面有三张病床,放得很不整齐,上面还有凌乱脏污的被子,地上一片狼藉,凳子也是乱七八糟的……   “我们还是走吧,确实挺邪门的,二楼和四楼都好好的,这里怎么好像没人管似的。”安宁说。   旺财接道:“不会是被感染了什么的吧?”   “感染你妹啊!真要是有什么细菌病毒的,二楼四楼还敢住人吗?”霉哥犀利道。   “这么一说,还真是哈。”   安宁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门口,哦,没什么,有一个人而已。   有!一!个!人!   安宁接受了这个想法后,鸡皮疙瘩一下子就竖起来来了。   她指着门口说:“那有一个人!!”大家吓得差点跳起来。   金璐尖叫!   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冷冷地看着他们,说:“你们怎么进来了,赶紧出去!”语气极为不客气。   他们吓惨了,连忙听话地出去了。   罗玉嘟囔着:“医生怎么啦?医生就可以随便吓人啦?”   那个医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给人的感觉特别不好。   五人匆匆离开了。   回学校的路上,大家热烈讨论着。   “我觉得刚才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根本就不是医生。”   “确实。”   “哎,你们说,三楼怎么那么邪门儿啊?那么乱,就算不住人了,好歹也要收拾干净吧。”   ……   这件事就成了一个未解之谜了。   多年以后,大大咧咧的罗玉已经成为一名会计了,同学聚会时,她提起这件事儿,惊讶地发现大家都还记得。   在座的霉哥也是个IT精英了,揽着金璐的肩膀宠溺地说:“还不是你发起的?”   众人大呼“不吃这碗狗粮!”。   “这还真成未解之谜了。”旺财咋呼道,“我还想回去看看,再问问医院的医生。”幼稚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大学教授。   安宁笑看着他们,大家都不是少年的模样了,在时光面前,没有谁真的做到了“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但在彼此面前,一如当年。   考完又上了二十天的课,这期间考试成绩出来了。   王淩江还是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他数学又考了满分,太强大了。   有一次梁胖子找了一套难题来考试,王淩江还是拿了满分,第二名只有一百二十几分,这就是差距啊!   付一慧班上第二名,年级上也是第二,女神威武,把那些自以为是的男生远远甩开。   刘迦第三,年级第四,他重新杀回来了。   安宁被称为“万年老四”,因为她总是考班上第四名,这次也不例外,年级第五。   十七班的第一、二名分别是郑星宇、赵晓晨,分列年级第三、四名。   这是林东两年来考得最差的一次,年级三十二名,安宁很担心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东是最近玩得太狠了吧,安宁知道他会好起来的,林东身上有一种劲儿,他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不会让自己堕落下去,他不会输,就像当年初中他那么荒唐,最后中考照样能考七百二十多分。   她觉得和林东在一起这两年确实是有点拘着他了,索性放手吧,林东就应该是潇洒不羁、骄傲霸气、唯我独尊的,她还是希望他自在些。   她太静了,林东就找个能陪他“睥睨天下”的女生吧。   虽然现在每次见到他,她都要花很大力气克制自己去看他,时间长了,她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放下的。   补课结束后,由于要提前开学,大概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假期。   “为了让我接下来的十二个月能好好学习,”罗玉说,“我们必须得去古柳镇玩儿。”   “把‘们’去掉,只有你。”安宁淡定地说。   罗玉一把夺过安宁手中的笔,一屁股坐在安宁的书桌上。   “宁宁,你怎么能不陪人家去呢?我、你、张美丽还有黄连凯、安冬,我们五个人去多好啊!”罗玉嘟嘴卖萌。   安宁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说:“没商量,不去。”   “安宁!你跟林东分手以后都快赶上灭绝师太了,太无情了。”罗玉心说我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哦那个……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成天学习,好歹给我们这种人留条活路。”   安宁看上去毫无波动,只看她一眼说:“废话真多,好吧好吧。说吧,哪天去?”   罗玉从桌子上蹦下来,说:“安宁,你最好了!后天去,早上八点半在江城的车站集合,下午就回来。”   “嗯。”安宁又想到什么,“为什么张美丽没约张衡?”   “安宁,你知道得太多了!张美丽本来是约了张衡的,他俩不知道为啥又吵起来了,张衡闹别扭不去了。”罗玉说。   “他们真是……”哎,张衡真是把美丽吃得死死的。   “安宁,你现在的表情特别像一个老头子,仿佛在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滚。”   就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老天爷给面子地下了一场雨,连续的高温天气终于有了凉意。   出发那天,天气不错,难得的阴天,不冷不热。   古柳镇是个近几年才开发出来的古镇,增加了不少游玩设施。关键是离江城很近,安宁他们一行人可以一天来回。   其实在安宁看来,所有的古镇都长得差不多:木头房子、雕花的窗户、小桥流水人家;装修得古色古香的小店卖着全国统一的“特产”;还有所谓的特色小吃,很贵又不地道……不知道有啥好玩儿的。   他们绕着古街走了一圈,一路上罗玉和黄连凯都在斗嘴。   安宁挽着张美丽说:“在学校还没斗个够,还得拉着我们三个在这儿来。”   张美丽、安冬完全赞同。   五人还是逛了不少铺子,卖竹子做的小玩意儿的,卖玉的,买耳环等小首饰的,还有卖古装的……   还去了一个寺庙,佛像都是浮雕的,十分精美。庙子后院还栽了许多梅花,不过现在不是花期。   他们每个人都迷信地拜了拜佛祖,毕竟明年就要高考了。   到了下午两三点钟,他们才找了一家性价比稍微高些的饭馆吃饭,因为是在景区里,被敲竹杠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好在味道还不错。   古柳镇中间有一条河穿过,水面很宽,但不深,当地人放了许多大石墩在水里,以供游客过河。   游客可以在桥墩上游玩水,水质还不错。   他们早有准备,都穿的是凉鞋短裤,直接就下水了,水只到安宁小腿,凉悠悠的。   由于今天天气并不热,安宁他们几个只是下水走来走去的,没有玩水。   安宁无聊地四处张望,看见河岸上有一棵挂满红色丝带的大树。   “那是什么啊?”安宁指着远处的大树说。   张美丽说:“那是许愿树,上面都写的是大家的心愿,跟心愿墙差不多,我听我妈说过,这棵树还挺灵的呢。”   “安宁,你想去去许愿吗?”黄连凯八卦兮兮地问。   “嗯。”   “冬冬,你妹子要许愿,我们一起去吧。”黄连凯嚷着。   安宁:“……”   安冬:“……”   “走吧走吧,我也想去。”罗玉说走就走。   走近一看,安宁才发现这棵树特别大,而且那些丝带并没有挂在大树的枝干上,而是挂在大树下的一个高大的木头架子上。   “这样也可以啊!”   “当然可以,这可是千年古树了,怎么可能真往上挂这么多带子!”   ……   “走吧,去买根丝带来写心愿。”安宁难得积极。   五人在卖丝带那借了笔写好自己的心愿,各自挂上。   安宁是最早写完的,她找了一个角落挂上自己的丝带,然后看着他们四个认真地写着自己的心愿。   一阵风吹来,无数的红条带随风翻飞,树叶发出飒飒的声音,有鸟儿拍着翅膀飞走了。   带子上的字迹有美有丑的,或飞扬跋扈,或隽秀灵巧,或歪歪扭扭,或端端正正……   “爸妈身体健康。”这个是最多的。   “爷爷的病快点好起来。”孝顺的孩子写的。   “王若琳,祝你幸福。”一看就没在一起。   “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嗯。   “天长地久。”连落款都没有。   ……安宁看了许多人的愿望,无非是爱情、亲情、友情方面的,芸芸众生,所求的不过是这些。   张美丽他们也挂好了,跑过来说:“安宁,许的什么愿望啊?”   “不告诉你,但我知道你的愿望肯定和……”安宁看美丽害羞的样子,“哎,放你一马吧,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美丽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罗玉、黄连凯、安冬也过来了,五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了。   黄昏时分,那棵古树散发着宁静的气息。   在角落里的那条红带子在风中飘荡,上面写着:   “岁岁平安,年年喜乐。”   多俗的祝福啊,她只是希望他一切都好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ω^)↗   ☆、地震   又是一个新学期,高三正式来了。   生活节奏快了很多,但安宁觉得反而比高二轻松了,都是复习什么的,还有就是准备全国竞赛。   星期六早自习,安宁刚好背完她自己整理的英语句型,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下课,干脆拿出数学练习册,打算把昨晚剩下的作业收个尾。   当房子晃起来的时候,安宁知道是地震了,在那个瞬间,她的第一反应是把笔盖上,然后她还在想房子是上下晃还是左右晃?   地震波既有横波又有纵波,纵波离震源近,横波远。安宁前几天还在和罗玉讨论这个问题:如果是上下晃,说明是纵波,离震源近,直接找地方藏好,不用跑了,应该跑不掉;如果是左右晃,说明是横波,离震源远,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不用跑了。综上,地震不用跑!   罗玉听完过后说:“说得挺有道理的,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安宁大笑。   危急时刻,安宁还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不着调的事情。   “大家快跑!”汉奸哥一把拉开后门,大喝一声。   汉奸哥的喊声就像电影按了“播放”键,把之前一秒钟的停滞重新启动了。   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大家条件反射般地往门口涌去,往楼下跑。   罗玉拉着安宁狂奔出去,楼梯上特别拥挤,逃命的时候大家都顾不得那么多了,每个人都只想着赶紧下楼。   罗玉被挤走了,在人堆里,你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被人流“冲”下去的。   震感明显,安宁腿发软,完全没有精力去管这到底是横波还是纵波了。   人潮蜂拥,安宁绝不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可能发生踩踏事件。   感觉过了很久,其实只有几秒钟,安宁已经在楼梯口了,下了楼的人都往操场的方向跑去。   安宁脑子里一片空白,边跑边想着林东应该下来了吧,他们班离楼梯更近。   突然,安宁猛地一下摔倒了,脚踝传来钻心的疼,她想站起来继续跑,一动就疼得直吸气。周围的人都在狂奔,想离教学楼远点,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帮她。   就像电影里的画面一样,周围人影幢幢,每个人都面目模糊,只剩下安宁无助地坐在地上,她咬咬牙,努力地要站起来。   林东的确早就下楼了,但他担心安宁,就站在去操场的必经之路旁边的花坛上等她,这样安宁只要一下楼,他就能看见。   当他看见安宁摔倒了,毫不犹豫地就逆着人流回去找她。   他全速跑着,速度飞快,也不管撞到多少人,不理会吴昊然在后面叫他。   安宁瞪大眼睛看着宁东,他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到他跑到安宁跟前,就好像是一眨眼间的事,安宁差点就要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林东蹲在她面前,把宽大的后背留给她。   “快上来,我背你。”他还喘着气。   安宁听话的抱住他的脖子,身体贴近他的背。   林东的背很宽阔,安宁趴在他背上,慌乱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林东步子很快,也很稳。   这一跤摔得值,太值了!安宁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张爱玲在《倾城之恋》里写道:“这堵墙,不知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类的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香港的陷落成就了白流苏和范柳原的倾城之恋,而这场地震成全了安宁和林东的这一背。   可是他们很快就到操场了,这时候,大地已经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见林东背着安宁过来,罗玉她们都围上来问安宁怎么了?   “摔了,然后脚扭了。”安宁轻松地说,她心情很好。   林东把安宁放下来,交给罗玉她们几个,就走了。   从头至尾,他只有在看了安宁扭伤的脚踝后,说了一句:“不严重。”其余的话一句也没有,他也没看安宁的眼睛,转头就走了   安宁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到十七班的方位去了。   没过一会儿,全校同学都在操场集合了,班主任们大多都来到各班的位置上了,就文姥爷迟迟不见踪影。   学校的领导们也赶来了,副校长在主席台上说:“最新消息,震源在雨城,八级地震,大家先不要回到楼里去,在操场上待着,听候安排。”   同学们劫后余生,感慨良多,在操场上三五成群地围起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平时最为剽悍泼辣的薇姐,竟然“嘤嘤”地哭起来,她哭着说她爸妈就在雨城,而且打电话打不通。   大家都安慰她,一遍遍地说着:“没事的,雨城那么大,你爸妈肯定没事。现在我们大家都打不通电话啊,过一会儿就好了……”   薇姐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氛围有点伤感。   过了十多分钟,文姥爷终于来了。   他巡视一圈,说:“人都没事吧?”   许愿说:“安宁脚扭伤了。”   文姥爷看看安宁的脚踝,问道:“严重吗?”   丢脸啊丢脸,安宁赶忙回答不严重。   “那等会儿直接去校医务室就行了。”文姥爷眼睛一转,大声说:“陆博,你待会儿背安宁过去,有意见吗?”   博哥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大大咧咧地说:“没有。”   文姥爷满意地点点头。   “要我说,你们就不该瞎跑,就你们那栋教学楼,可以抗八级地震,跑啥啊?”   全班:“……”   文姥爷又说了:“我们那居民楼才吓人,地震的时候,我正要出门,在六楼晃得简直要把人都甩出去,我只好又回家去了。”   大家都在心里偷偷嘲笑文姥爷。   “哈哈哈哈……”一阵突兀的笑声传来,文姥爷一个眼神甩过去。   谁啊这是?居然敢挑战文姥爷的权威。   狗哥浑然不觉,还在哈哈大笑。   狗哥,你可心真大啊!   果然,脸皮至厚则无敌啊,如果说班上还有谁的脸皮可以和文姥爷媲美的话非狗哥和霉哥莫属。   文姥爷也没有计较,就到边上和另外几个老师吹牛去了。   同学们也继续聊起来。   罗玉说:“啦啦啦~~这回肯定要放假了!”   大家赞同。   08年地震那次,安宁还在上小学六年级,那次大概放了半个多月的假,才重新回去上学的。   最近一段时间,同学们都累坏了,希望能借此机会休息几天。   博哥把安宁背到医务室,医生说没伤到筋骨,给安宁抹了几下云南白药,叮嘱她接下来几天注意不要剧烈运动。   博哥没走,就在旁边等着。   在医务室休息了一会儿,安宁的脚没刚才那么疼了。   回操场的时候,安宁觉得自己可以走得慢一些,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博哥背她了。   “安宁,就你这小身板,哥能一下子背两个,别跟哥客气!”博哥执意要背安宁回去。   博哥当了班上两年多的体育委员,人很热心是有目共睹的。   有一件事安宁印象特别深刻,还是在高一刚开学的时候。   体育老师老何组织玩“丢手绢”游戏。   当时有几个同学挺腼腆的,跟班上的同学不是太熟,每次到博哥跑的时候,他没有跑到相熟的同学后面,而是跑到那些同学身后,让他们也加入游戏。   当时安宁就觉得他人挺好的。   在博哥的坚持下,安宁还是被他背回去了。   在操场等了一上午,学校才做出决定:放假一天,明天晚上正常上课。   齐初雪大声抱怨:“才放一天,学校也太抠了!!”   文姥爷说:“住校生可以回家明天再来学校,也可以不回去;走读生就赶紧回去吧。”   大多数住校生都没回去,毕竟才一天。   同学们匆匆回教学楼收拾了点东西就各回各家了。   薇姐抱着一摞小说,春风得意地跟安宁打招呼:“小宁子,要不要分你几本?”   “薇姐,你不担心你爸妈啦?”   “刚才打通了电话,他们都没事。”   “那就好。”   “要不要书?不要我就都抱走啦。”   安宁看看薇姐的书,都是她在学校外面租的,都是一些“重口味”的书。   《霸道总裁爱上王爷下堂妻》、《总裁的小逃妻》、《王妃出墙记》……诸如此类。   “薇姐,你还是自己看吧。”安宁敬谢不敏。   “不看拉倒!”薇姐高兴地抱着书走了。   安宁也拿了两本她老早就想看的《盗墓笔记》系列和罗玉一起回寝室了。   总算有时间看小说了,寝室里四个妹子都在啃书。   余震神马的,都随它去吧。   晚上睡觉前。   罗玉说:“听说很多人都去羽毛球馆或者操场睡了,你们要不要去啊?”   “不去,肯定特别吵,”张美丽说:“待会儿地震了,你们也别叫我啊,只要没把我晃醒就没事儿。”   “我也是。”罗玉道。   宋青楚:“反正咱们离门口是最近的,肯定能跑出去,不怕。”   “如果地沉了,我们就是最下面的,挖都挖不出来。”安宁淡定地说。   张美丽、罗玉、宋青楚:“……”   罗玉抓狂:“你个乌鸦嘴!给老娘闭嘴!”   “睡了睡了。”   凌晨两点多,楼道里一阵喧嚣,有很多人的脚步声传来。   四人都被吵醒了。   “这也没地震啊,她们跑啥呢?”安宁困得睁不开眼了。   “谁知道呢?”张美丽翻个身就又睡着了。   罗玉和宋青楚同时打了个呵欠,也继续睡了。   凌晨四点多,地面又开始大幅度晃动,窗户上的玻璃发出巨大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张美丽,把被子猛地掀开,率先往床下跳。   其他三人也醒了,陆续下床去,往外跑。   安宁的脚不方便,可是这种时候,也顾不上疼不疼了,她动作迅速,麻溜地跟她们一起冲出去。   大家都顶着黑眼圈站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看着漆黑的夜空。   无聊地等了一个小时,大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疲惫不堪,宿管阿姨好不容易才松口让人进去拿东西,但必须马上出来。   安宁她们回去拿了几件冬天穿的长款羽绒服,幸好大家都有厚衣服,张美丽又从箱底掏出一条毛毯。   “美丽,你真是太好了!”   她们四个直接在宿舍楼对面,找了一张乒乓球台,把中间的网撤了,铺上毛毯,裹上羽绒服睡了上去。   也没管那么多了,就这样在露天的室外睡起来。   乒乓球台很硬,硌得难受,又有蚊子飞来飞去嗡嗡地叫个不停,还有来往的行人,一直有风……环境十分恶劣。   可她们还是睡着了,还睡得很香。   睡了两个多小时,天已经亮了,又下起雨来,她们才“起床”。   一人顶一个鸡窝头和熊猫眼,狼狈不堪。   看见宿舍楼的大门开了,她们就回寝室接着睡。      ☆、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吗?   这场地震风波很快就过去了,就在不远的地方,军人、医生、志愿者……正在展开激烈的救援活动;电视台全天候实时报道着抗震救灾的一线情况;时不时还有点小余震;废墟犹在……可是高三学生的生活还得继续。   在高三的时候,你的老师会告诉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提高分数,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高考以后。其实那只是一个假命题,有些事,如果当时不做,就永远不会做了。   安宁的脚也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那天以后,安宁再也没见过林东,以前在走廊阳台、办公室、楼道、食堂、操场、图书馆都能见到的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原来,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刻意避开,原以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可以一个月一次面都见不到。   安宁照常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她对自己说:就这样吧,早晚都会习惯的。   忙起来时间的确会过得很快。   八月的一天,收到通知,化学竞赛的初赛是在本校进行的,地点定在大礼堂。   “考个试也太奇葩了,居然在大礼堂考,考官是不是还得给我们表演节目啊?”罗玉开启吐槽模式。   安宁说:“那是因为参加竞赛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学校懒得安排考室了,直接让我们在大礼堂一气儿考了。”   “学校也太草率了。”   考试那天,安宁提前了十五分钟去考场,已经坐了很多人。   连考号都没公布,座位也是随机的,爱坐哪就坐哪,只要别挨着坐就行。   安宁选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她想看看林东坐在哪儿。   看了几遍前面的人,都没找着他,安宁看看手表,还有三分钟考试就要开始了,可是林东还没来。   “虽然座位是随机的,但在座的各位成绩都不错,自己好好考,别想着作弊,我们五个监考老师可不是好糊弄的。”姜哥站在台子上,负手而立,霸气侧漏,“要是被抓住了,直接取消考试资格,还会受处分。”   一分钟,林东最后一个走进大礼堂。   姜哥让他赶紧找位置坐下。   林东谁也没看,直接在第一排——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坐好,第一排只坐了他一个人。   他毫不在意,身子往后仰,把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桌面,左手熟练地转着笔。   考试开始,大家都收回目光,开始认真答题。   题目并不难,连超纲的都很少,考的都是书上知识的加难版,确实比平时月考难多了,但文姥爷训练了他们这么久可不是白练的。   椅子弹起的声音在安静紧张的考场格外刺耳,就有人交卷了?那个瞬间,很多人脑子里都冒出这个念头。   是林东。   林东最后进来的,却是第一个走的。   他把卷子拿给姜哥,就往外走。   姜哥瞪他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王淩江、刘迦等人也提前交卷走了。   安宁完成后,又检查了一遍,才起身离开。   安宁出来以后,不死心地到处张望,林东早已不见了。   她一个人走过那两棵大型黄葛树,看着它们青翠的茂密的枝叶,心情稍有好转。   绿色真的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她不想马上回去学习,考完试总想放松一下,就在树底下的长椅上坐下来。   呼吸着这里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安宁抬头认真地看着黄葛树的树干和叶子,还在努力地寻找鸟窝。   这么大的树,怎么会连个鸟窝也没有呢?她寻找未果,疑惑不已。   只要安宁这时候看向教学楼的二楼,她就会看见林东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了,可是她终究没有看见。   成绩当天就出来了,文姥爷说分数都不告诉他们了,直接说有哪些人进了复赛就行。   十六班的王淩江、李阳、刘迦、付一慧、张衡、安宁、旺财、狗哥、霉哥、罗玉、张美丽等许多人都进了复赛。   安宁不惊也不喜,毕竟她对自己的实力的还是有信心的。   虽然不知道十七班的情况,但她知道林东肯定进了。   复赛定在两周以后的星期天,就不是在本校考了,要去省会城市C市著名的七中本部考。   就在这两周,文姥爷还安排了一次化学实验课,十六班和十七班一起上。   “第三节课下课直接过去啊,曹老师还有事,我就帮着带十七班的同学一起了。”文姥爷说。   罗玉说:“又要做实验,好开心好幸福!”   安宁看她垂头丧气地说反话,打趣道:“走吧,做实验挺好的,只要你别又把头发烧着了就行。某人不是艺高人胆大吗?”上次罗玉做过氧化氢和过氧化钠反应的实验,火苗窜起来老高,她的眼睫毛、头发都被烧着了。   当时大家都吓了一跳,就罗玉还死鸭子嘴硬说自己是“艺高人胆大”。   “毒舌。”   “走吧。”   实验室很大,两个人一组,从高一开始就分好组了,安宁和宋青楚是一组的。   第二排,安宁找到自己的位置做好,开始看着桌子上放好的瓶瓶罐罐和仪器,有绿色的硫酸铜、棕色瓶装好的硝酸和酚红、透明的稀硫酸和氢氧化钠等。   没过一会儿,文姥爷带着十七班的同学过来了。   “你们看见有放试剂瓶的位置,直接坐下就好了,两人一组。”   实验室挺大的,空位很多,坐两个班的人完全没问题,人很快就坐好了。   安宁看着旁边空空的位置,心说宋青楚怎么还不来,她平时不是来得挺早的吗?   林东从后门走进来,和兄弟们坐一排。   文姥爷站在黑板前,眼尖就看见林东了。   “林东,你们那多了一个人,嗯……我看看”   安宁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坐到前面来,”文姥爷一指安宁,“坐安宁旁边的空位。”   ?!?!?!!!!   文姥爷,你一天到晚瞎指个啥啊!眼神不该好的时候又好得不得了!   “文老师,宋青楚坐这儿的。”安宁尽量镇定地说。   “那正好,她请假了。”   ……老天啊,为什么要这么整我。   林东没说什么,就直接过来了,在安宁旁边坐好。   文姥爷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上课,简单交待了几句,就让大家按着黑板上的步骤做实验。   安宁觉得很不自在,不知道怎么跟他配合。谁说分手以后还可以做朋友的?明明就是相见不如怀念!   林东看出来安宁的窘迫,他说:“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只是分手了,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那是谁上次人都背了还一句话不说的?   “哦,那开始做实验吧。”   接下来倒也风平浪静,林东做实验又快又好,安宁也不含糊,不管怎么说,两人配合得还是很默契的。   顺利得不能更顺利了,这算是“因祸得福”吧,安宁想。   三两下把四个实验做完,安宁把实验数据整理好,才发现周围的同学大多还有两个实验没做。   那接下来干嘛呢?早知道还不如做得慢一些。   林东看安宁站在一边发呆,他主动把仪器清洗了,擦干桌子,说:“写实验报告吧,回去就不用写了。”   对哈,今天脑子晕晕的,很不在状态。   “嗯。”安宁拿出实验报告纸写起来。   “你倒是给我一张啊。”林东看她。   “忘了,给。”安宁,快!保持清醒。   两人就在嘈杂的实验室写起了实验报告,很突兀又很和谐。   文姥爷巡视了一圈正要回讲台上去,看见这画风诡异的一组,说:“你们四个实验都做完了?”   “嗯。”异口同声。   “报告回去再写,现在再做一些实验吧。”文姥爷很高兴地说,“今天旁边实验室有钠和钾,你们去领一块回来做实验吧。”   文姥爷,其实我们没你想得那么热爱学习。   安宁无奈答应了,敢拒绝文姥爷的人还没出生呢。   林东见安宁答应了,站起来往门外走。   看着刚从煤油里捞出来的绿豆般大小的钠和钾,林东说:“钾和钠反应差不多,干脆把钾给他们去做,我们把钠做了就行了。”   安宁自然没意见。   这个实验本来是要把钠丢进一大烧杯的水里,观察“浮、游、溶、嘶、红”的现象,最后在加酚红检验生成产物氢氧化钠。   安宁一直心神不宁。   她直接把绿豆大小的钠块丢进小试管里,就是那么一瞬间,剧烈的反应开始了。   钠块在小试管里施展不开,热量不能散发,变得通红,水都快沸腾了。   安宁惊呆了,不知道怎么办,就像拿着一个马上就要爆炸的□□。   手里一空,林东已经把试管接过去了。   他动作迅速,想把钠倒到水槽里。   清脆的“嘭”的一声,试管壁已经炸裂了,不幸中的万幸是,不是那种爆炸式地飞溅玻璃渣,但融化了的玻璃还是飞出来,一小团飞到林东的头发根处,差点就伤到林东的头皮。   安宁连忙把它弄下来,由于温度太高,林东的头发在那里断了。   她心疼地认真检查林东的头部和脸,着急地说:“还有没有地方烫伤了?”   林东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说:“没有。”   安宁心里特别愧疚,一个劲儿地道歉。   文姥爷闻讯走过来,问出了什么事。   安宁把炸裂的试管给他看,被文姥爷数落一顿,由于没伤到人,让她下次一定要小心。   后来,安宁做实验都特别小心,她总会想起林东烧掉的那撮头发,那时候自己怎么那么傻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木有人在看啊==   ☆、化学竞赛   化学竞赛那天,学校租了几辆大巴车,几乎全部的入选学生都选择坐学校的车统一出发。   早上五点半就要在校门口集合,安宁和罗玉、张美丽等人好不容易起了床,拿好准考证等必备物品,赶在五点二十五分上了最后一辆车,前面的车都坐满了。   最后一辆车剩下的座位也不多了,只有最后几排还没人坐。罗玉、张美丽坐在倒数第二排,安宁坐在她们后面。   车上的人大多不认识,不过都比较面熟,大家都是全年级各班的优生。现在一个个都因为起得太早,精神不足。   车厢里很安静,不少人都戴着眼罩靠在后背或是小伙伴的肩膀上睡回笼觉。   罗玉和张美丽刚上车就靠着对方睡着了,安宁看着这俩,实在佩服她们的适应能力。   她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发了一会儿呆,靠在车窗和后背的夹角间,也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安宁感觉有人在她旁边坐下,她困得睁不开眼,没管,继续睡觉了。   车子出发了,从江城到C市大概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当然,这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车子走了一个半小时,七点钟左右,安宁被车里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安宁睁眼一看,外面天色已是大亮,车里的同学们都醒得七七八八了,大家都在吃早餐、聊天,好不热闹。   罗玉和张美丽还处于昏睡状态,不服不行啊,这么吵还能睡得这么香。   安宁转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往左、往右……突然,安宁定住了,为什么坐在她旁边的人是林东?!   林东看她刚睡醒迷迷糊糊到处张望、活动脖子,头发毛毛躁躁的,有点像刚孵出来的小动物,毛茸茸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四目相对,安宁很快败下阵来,把头转向车窗那边,打算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可是现在她的睡意早就被林东吓没了,而且肚子很饿,怎么可能睡得着?   但她坚持不看他,头偏向一边,装作睡着了的样子   所谓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空空的肚子很诚实地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安宁无奈了,装不下去了,身体坐正,余光瞥见林东嘴角上扬,她脸色发红。   然后,眼前出现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和一袋面包。   安宁尴尬地说:“不用了。”   奶奶个熊的,干脆不忍了。   她伸手推前面两人的肩膀,“别睡了!”   叫了好几声,两位“睡神”才悠悠转醒。   “到了?”罗玉迷糊道。   “没有。”   “那你叫我干啥?”罗玉愤怒。   “我饿了,快把我的早餐给我。”早知如此,就应该自己带的。   罗玉迅速地从包里掏出牛奶和面包递给安宁,又打算接着睡了。   安宁说:“别睡了,一起聊会儿天吧,好不容易不上课。”为了避免和林东单独相处,安宁只好出此下策。   张美丽觉得安宁太反常了,她打着呵欠四处张望,后面几排现在也坐满了人,刚才还空着呢……安宁旁边是——林东!!   “我去!”“卧槽!”张美丽和罗玉同时发现了这个问题。   罗玉话不过脑子就出来了:“前夫哥,你怎么在这儿!”   “前夫哥”是罗玉给林东新取的外号,以表达她对林东的不满和轻蔑。   安宁:“……”   张美丽:“……”   林东反问罗玉,眼神却是看向安宁:“……前夫哥?”   安宁心虚。   罗玉也觉得自己说话太直白了,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天天气真好。”   ……敢不敢再生硬一点?   好在林东也没有过多地纠缠这个问题。   张美丽和罗玉醒了以后,安宁就感觉好多了,前后两排的四个人各自吃着自己的早餐,三个女生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林东安静地旁听,不时看看旁边的女生。   画面竟然出奇地和谐。   他们幸运地没遇上堵车,顺利地准时到达了位于市中心的七中本部。   安宁她们下车以后就和林东分开了。   学校外面停满了各个学校的大巴车,很是拥挤。   带队的是十七班的化学老师曹老师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老师,他们三个人带着全部考生进入学校,交待好同学们各自去找各自的考室,考完试在校门口集合就解散了。   上午十点钟开始考试,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大家迅速找到自己的考室以后就开始逛起了校园,毕竟是省里数一数二的高中,又是本部,校园环境还是很不错的。   绿化很好,到处都是高大美丽的乔木、修剪得当的花草。教学区后面有一个类似于后花园之类的地方,古朴的木质走廊、荷花池、葡萄架子……   她们三个走走停停,兴高采烈地拍了很多照片,一点都不担心考试。   快到十点钟了,她们才回到考室答题。   题目果然难了很多,大多是书上没有的知识,有些是文姥爷讲过的,有些就看个人发挥了。   安宁做完以后,觉得还是挺有把握的。   考试结束后,大家还是按照来时的位子坐车离开,安宁看见林东毫不犹豫地坐她旁边,心里一阵甜蜜。   感情的事走心不走脑,分手以后,她觉得两个人都轻松了。   一起找地方吃了个午饭,曹老师说待会儿可以带他们去S省的最高学府——C大看看,反正也不急着回去,只要注意个人安全就行了。   大家自然不反对,去逛逛大学校园也挺好的,就当考完试放松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他们一共去了两个校区,位于市中心的老校区和郊区的新校区,老校区离七中特别近,新校区在回江城的路上会经过。   C大的校园还是挺美的,安宁的堂姐安心刚高考完就在C大。   一行人逛了一下午,期间还去了新校区的美食城搓了一顿,安宁这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是吃货!   罗玉一路拍拍拍,张美丽一路凹造型,安宁累得不行,一直感叹人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了。   逛完新校区,就上车直接往江城走了!   林东坐好后,从包里掏出一包藕片直接递给安宁,“顺手给你带了一包,你不是特别喜欢吃辣吗?”   那是一包“神藕”,特别辣,安心给安宁带过一包。   安宁心里五味杂陈,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一起吃辣的美食,势均力敌。   她这次没有拒绝,说:“谢谢。”   林东笑笑,一本正经地坐好,安宁也坐的端端正正的,罗玉回头看着他们俩简直无语:坐得跟小学生上课似的,就差把手背到身后了,累不累啊?   一路相安无事。   时间过得飞快,黑板旁的高考倒计时一天天变少,大家都在全心全意地准备高考,连八卦消息都少了很多。   所以,下面这件事就成了大家悲惨的高三生活很好的调剂。   十八班的班长被“炒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因为原因实在是太奇葩了:他写作文时,创作了一篇短篇小说,里面写了一只大黄狗,影射班主任。   牛人啊!才子啊!   所以这个才子牛人来追安宁的时候,她惊呆了!   才子牛人同学高调地抱着一束红得不仅扎眼还扎心的玫瑰花和一封情书,横穿十八、十七两个班的走廊来到十六班后门。   回头率直接爆表!   他大声喊:“第五排穿白毛衣的那个女生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一时间,大家都在找女主角。   安宁恨不得直接把毛衣脱了。   不想成为观赏动物,安宁直接走出去。   才子二话不说,把玫瑰花直接塞给她,情书放在花上,甩下一句“我看上你了。”说完扬长而去。   卧槽!您这是一天到晚闲的吧,以为自己在演电视剧啊,不带这样坑人的!   安宁抱着花,很无语,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脸淡定,这种淡定在她看见围观群众里的林东以后就被打破了。   林东冰冷的眼神扫过那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才子,脸色相当难看。   怎么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呢?算了,先撤吧!   安宁果断抱着花回到教室坐好,情书往抽屉里一塞,默默感慨自己这都是招的什么烂桃花啊!   情书安宁看了,写得那叫一个酸啊,糅合了沈从文、徐志摩、席慕蓉等多位风格迥异的作家的风格,也真是不容易。   花分了送人了,化整为零,安宁想这是最好最快的“毁尸灭迹”的办法了。   后来,安宁很直接地拒绝了那位才子,他倒是放得下,很快就转移目标了,没过几天,江湖上就流传起他和女朋友在北门山顶拍的一张类似《泰坦尼克号》Jack搂着Rose在船头的照片。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啊!   高三最多的就是考试。   不久就是最后的三个科目:语文、数学、英语的会考。   安宁还是和林东在一个考室,但内部有变动,他们没有像上次那样坐在一起,安宁到了第三排,林东最后一排。   这三门考试对这个考室的学生来说都比较简单,大家都做得很快。   考数学的时候,林东半个小时就做完走了。   安宁最后一道大题莫名地被卡住了,明知道不难,可就是算不出来,虽然离考试结束还有很长的时间,可周围的人一个个离开,安宁心里有点发慌,就越是解不出开。   最后,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考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安宁终于绕过那个弯儿,把题解出来了。   她长出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把卷子交给监考的曹老师。   曹老师笑眯眯地问:“你是十六班的安宁吧?”   安宁点头。   他又接着问:“认识林东吗?”   !!!!!!   “……不认识。”   “这小子把笔忘在这儿了,我还想让你帮他捎回去……”   安宁很没有礼貌地拒绝了。   “哎,同学……”曹老师还想说点什么,安宁已经走了,她正要走出考室门,就看见林东一脸阴郁地站在门口,他逆光而立。   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听了多少。就当她是这么冷漠的一个人好了,反正分开了。   可是安宁还是又一次落荒而逃。   这种乌龙根本不是一次两次,上天就像在跟安宁作对一样,总是让她和林东避无可避。   现在每次模拟考,安宁都希望自己离林东越远越好,可是吧,总是事与愿违。   有一次,安宁进考场的时候,林东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靠窗那排。   安宁就在靠门这边对照着桌子上贴好的考生信息,努力寻找自己的座位,暗暗祈祷自己能离他远一些。   张美丽是从靠窗那边找起的,她很快就发现了安宁的座位,大叫一声:“安宁,你的座位在这儿!”   安宁一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转头一看,张美丽正站在林东前面的桌子旁。   她明显感觉到林东的目光,没办法啊,只好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坐好,根本不敢回头看他。   两天的考试,安宁都不在状态,她觉得如果这是高考就完蛋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安宁这次考得居然还不错。   世事难料啊。   再比如,快期末的时候,安宁听说新出了一份资料,含金量很高,是十二套数学题,她也想入手一本。   她趁着周六下午比较闲的时候,就打算步行到书店去看看,顺便散散心买本杂志什么的。   罗玉她们都去打羽毛球了,她就自己去了,帮她们带一本也就是了。   她从学校大门口出发,一个人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走进书店,安宁熟门熟路地直奔那个书架,她对这里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穿过一排排书架,转弯,好了,到了!   突然,安宁脚下一滞,来个急刹车。   林东就站在安宁要去的那个书架前,身体微微前倾,下颌弧线优美,全神贯注的样子,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安宁正要逃开,林东已经看向她了,他也有些吃惊,挑眉看着安宁。   这是一种怎样的孽缘啊?安宁无奈,还能怎么着啊,硬着头皮上呗。   她只好僵硬地在他的注视中走向他,却没看他,直接拿起四本早就在同学那里见过的蓝皮试卷,转头走了。   哎!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人能猜到结局?   ☆、电影   化学竞赛的成绩出来了,安宁考得挺好的,拿了一等奖,按说这个成绩可以保送X大,她几乎没怎么认真考虑,就直接放弃了。   卧谈会上。   “安宁,你要不要这么打击我们啊?那可是X大啊,你就这样放弃了!暴殄天物啊!”张美丽和罗玉恨铁不成钢地说。   “因为我想好了,我要学医,X大医学系不怎么好,临床医学这个系是去年才开设的。”安宁淡淡地说。   “……”寝室里出现三秒的沉默。   宋青楚:“不活了!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张美丽:“走,组队去跳青江!”   罗玉:“安宁,你会遭雷劈的!”   安宁:“……”   “你们成绩好的脑回路是不是跟我们不一样啊,”罗玉接着说,“我听说王淩江和林东也放弃了保送,他俩可是特等奖啊,清华北大都OK的说,真不知道咋想的。”   王淩江吧,很可能为了高考,再冲一把,他完全有那个实力,三年几乎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   可林东居然放弃保送?这不科学啊,依照安宁对他的了解,他完全是那种会图省事直接选择保送的懒人。   管那么多干嘛,谁知道呢,毕竟人心易变,安宁苦笑。   “我要是考能保送就好了,高考太吓人了。”张美丽羡慕地说。   “美丽啊,张衡也是一等奖,他应该会保送X大吧。”宋青楚问道,问出寝室里三个人的心声。   张美丽叹息道:“他好像想读军校,应该也会放弃保送。”   “军校?!!那你怎么办,总不能跟他一起吧?女生考军校很难的!”罗玉说话跟连珠炮似的。   “对啊!所以我俩没戏的。”张美丽的语气已经平静了很多,却还是难掩伤感。这三年,她为了张衡哭哭笑笑多少次,从一开始死不承认喜欢人家,到后来大方地和室友们倾述自己那点甜蜜与忧伤。   “我知道他没有我喜欢他那么喜欢我,对我更多的是习惯和依赖吧。很多次我都告诉过自己,放下吧放手吧,可我就是放不下,只要他一跟我说话,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又回到原来的状态。”   安宁能感受到美丽话里的难过,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不求回报、着魔似的爱上一个没长大似的任性的男孩子,整整两年,很多时候受了委屈难过得嚎啕大哭,可是一转头给她一点阳光,她就什么委屈都忘了。   大家都替她难过着。   过了一会儿,美丽才说:“可是这次,我真的要放下了。”她像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决定,她的语气前所未有地郑重,完全不像以往那种赌气的语气。   这是一个好现象,至少她决定迈出去最难的那一步,爱上一个不爱你还钓着你的人注定是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无论怎样,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安宁说。   后来四人干脆全都跑到张美丽床上,抱成一团,美丽又感动得哭了。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一个感性的人。   林东和田甜应该是在一起了的,安宁是和大家一起知道这件事的,其实这种事情,根本不用像十八班那个才子那样用非常极品的方法“昭告天下”的,谁和谁在一起了,眼睛雪亮雪亮的群众直接就看出来了。   安宁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这根本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分手了。   心里还是很不爽,不过理智告诉安宁,也许田甜才是更适合他的那个人。   安宁太在乎林东了,他好得让安宁觉得这么美好的东西也许不适合自己,但那时候她根本没办法拒绝他。   他们的关系就像悬在安宁头顶的达利莫克斯之剑,随时会掉下来:她总担心他们会分开,等到林东真的劈腿的时候,她难过归难过,却有一种轻松的感觉:那把剑终于掉下来了。   其实有时候安宁也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挺变态的,可这就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林东和田甜成了成双成对的人,每天同进同出,到处都能看见他们俩。   安宁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尽量避开,再怎么说,还是觉得很扎心的。   日子还得过啊,期末考试结束后,按照老规矩——补课补到腊月二十七,才开始放寒假。   然后,安宁拥有了短暂的寒假和完全不成比例的作业。   文姥爷淡然地发着讲义,说:“这个年你们就别过了,为了明年和以后很多年的年能好好过。”能让一向尊崇“及时行乐”的文姥爷说出这种话,太不容易了!   “再另外布置一个作业……”   “怎么还有?”“不活了!”“别拦着我,我要出门去跳青江!”……   “每人写一份儿心得感悟给我,开学时收。”   文姥爷,怎么连你都布置起这么形式化的作业,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不管多短的假,好歹还是假啊。   每天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不过安宁总算可以睡懒觉了。   安宁在学习的空隙里,还抽空看了一本自己很喜欢的作家的最新的小说,挺长的,有厚厚的三本书,看完后,她迷上了书里的那只九头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爱了他好多年。   男神!一遇误终身的那种!她一度觉得为了他,她可以一辈子不再谈恋爱不结婚了。   文学作品真是太神奇了,文字里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刚回家没两天就是除夕了,今年特殊,安宁一家三口没有回老家过年,就是在平湖镇,三口人吃的年夜饭。   吃过饭,安宁给爷爷奶奶打电话拜年,就接着奋斗去了,学到十二点钟,还被安妈叫出去看烟花。   大年初一一大早,安宁还在睡觉,直接被罗玉从床上拉起来了。   “快起床!!好不容易有一年你在这儿过年!!陪我去看电影。”罗玉抱着安宁的肩膀一阵猛摇。   “啊啊啊!”安宁长发凌乱,睡眼惺忪,“你怎么这么烦!!”   “安宁、罗玉快来吃汤圆了。”安妈叫道。   罗玉说:“这就来!”   “安宁,快起床!”   安宁不情愿地起床了。   罗玉在家里已经吃过了,还是好胃口地吃起来了。   安宁很快洗漱完才来吃。   吃完饭,罗玉成功把安宁拐走,安妈也说安宁成天在家学习不好,把她赶出去玩。   “看什么?”说着安宁还打了一个呵欠。   “当然是星爷的《西游降魔篇》啊!”   “星爷和朱茵又合作了?”安宁瞪大眼睛。   “想什么呢大姐,你觉得可能吗?真是服了你!”罗玉对安书呆与社会脱节万分无语,“是星爷导的,舒淇和文章演的。”   “哦哦。”   安宁她们来到电影院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都是来看这部电影的。   “星爷就是票房担当啊!”罗玉感慨。   她们选好位置很快就进场了,是在第五排,上座率很高。   安宁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但电影院光线太暗了,看不清,安宁觉得谁能看得清啊,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宁突然想起那年也是正月初几,林东和她一起看电影,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电影很快就开始了,安宁努力集中注意力放在大银幕上。   和以前的那些神作没法比,但观众还是很给面子地不时爆笑,时间过得很快。   电影很快就放完了,总体还是不错的,舒淇饰演的段小姐在月下跳舞那段很经典唯美,也有很多笑点,但和《大话西游》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最后熟悉而感伤的《一生所爱》响起时,观众都明白故事又结束了。   不少观众都哭了,当年陪你看《大话西游》的人还陪你看《西游降魔篇》了吗?   人生很多时候,情人过后不再来。   灯光亮起,安宁、罗玉起身离场,经过一位在座位上哭得不能自已的姐姐。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罗玉和安宁挽着手走出放映厅。   “星爷整部电影最想说的话就是那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了吧。”安宁感慨道。   罗玉说:“是啊,之前我就看网上有人说,这部电影是星爷时隔多年补给朱茵的一封情书,说得有理有据的。待会儿我把那篇文章找给你看。”   “话说《大话》里夕阳武士那段太经典了,男帅女靓啊!紫霞仙子美哭了!”   “星爷又有才又有颜。”   ……   安宁和罗玉笑说着往家那边走去。   那天,林东很早就来了,他控制不了自己,实在是太想她了,哪怕只是见她一面,就像两年前的同一天。   他和她们看了同一场电影,甚至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可是安宁却没看见他。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他苦笑一下,安宁和他分手以后,没有一点不舍,分手以后那么多次接触:竞赛时在车上,考试总是坐在一起,无数次在走廊相遇,书店……可她总是避免和他说话。   她依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和她的朋友们都很好,她根本就不需要他。即使他真的和田甜在一起了,她也无动于衷。   也许一直以来,真的只是他自作多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宝宝写完了,你们想不想一次性看完,倒是吱一声啊!   ☆、女神   又是一年玉兰花开。   正月初七,整个城市都还在沉睡,街上的铺子清一色地没开门,街上铺满了过年时鞭炮燃烧后的红纸,还没人清扫。   江城一中的高三学生已经开学了,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学期,三年竟然过得快。   安宁、罗玉、张美丽、宋青楚一人背着一个大书包,双手环抱着一堆书,艰难地往教室走。   寒风呼啸,她们却都累出了汗。   “已经是最后一学期了,”张美丽一张嘴,面前就是一团白雾,“熬过去,咱们就解放啦!”她面色雀跃,好像即将要飞出笼子的鸟儿。   两边的树木还是光秃秃的,枝头挂着几片没被北风吹掉的黄叶。风一阵阵地刮过,冷冽醒神。   其实,安宁很喜欢冬天——环境恶劣残酷,世间生灵却各有法宝平稳度过。   “也许这就是生命必须要经受的考验吧。”   罗玉一针见血地说出真相:“得了吧,安宁,你不就是想和动物们一样冬眠吗!那么多废话!”   安宁怒了,能动手绝不吵吵!安宁直接把自己的一摞书放在罗玉的书上,然后拔腿狂奔。   还回头挑衅:“谢谢啦!”   罗玉无语:“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幼稚呢。”   这学期开学后,安宁发现班上很多女生都剪了短发,削发明志???   金璐说:“no no no~”她帅气地撩了一把自己的短发,“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好看!”   安宁咔擦一声咬断一块薯片。   “……哦。”   这时,一个高个儿经过,安宁赶紧叫住他。   “牟啸林!”   他停下,迷迷糊糊地看着安宁,双眼眯成一条缝,“有事?”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会觉得他这个表□□眯眯的,可是十六班的同学都知道,这就是他日常的表情。   “这次数学考试,你是满分?”   “嗯。”   “把你的卷子借我看看。”   “好。”   牟啸林二话不说,走到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上,在抽屉里翻找半天,找出一个纸团,他理出一个小角,确认好了,回来递给安宁。   安宁艰难地把试卷理好,那纸皱得来字都看不清了,安宁心说,大神果然都有怪癖。   安宁认真地把牟啸林的最后一道题,分析了他的思路,就去还卷子给他。   牟啸林和他的同桌范宏正在比赛刷题,都是那种各类资料边边角角里的难题。   “安宁,其实你不用还给我的,直接扔了就行。”牟啸林不在意地说。   “谢啦。”安宁还是把他皱巴巴的卷子放在他的桌角,才走了。   不想打扰他们俩的二人世界,连奇怪的癖好都能这么一致的同桌不好找啊。   开学一个月的时候,安宁那段时间特别累,以前中午和晚上都要做会儿作业再睡,现在是一回寝室就直接卧倒,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睡得早,可是还是起不来,每块肌肉都充满疲惫。也没干啥啊,可能就是前一段时间太拼了,当时不觉得,现在就爆发了。   安宁学习的时间大大减少,作业也做不完,尤其是黄老师三年如一日高强度的语文作业,她实在是没精力应付了,只好战略性放弃。   去补交的时候,黄老师看着安宁消瘦的身体和浓浓的黑眼圈,关切地问:“安宁,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安宁疲惫地点点头。   黄老师让她注意身体,少熬夜。   安宁乖巧地点头。   您要是少发点讲义,我就谢谢您了。可惜这话只能在心里说。   这天中午,一点五十五的铃声才把安宁吵醒了。   安宁拖着“残躯”,差点直接从床上摔下去。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外面也是安安静静的。   安宁严重怀疑这栋楼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抓起书包赶紧往外跑。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楼上的来人正在飞速下楼。   啥?居然有人比她还睡得晚?   安宁也顾不了是谁了,直接往外冲,整条道上,就听见这两个人的脚步声,后面的人很快就赶上来了。   “安宁?”   “付一慧?”   安宁想,腿长就是有优势啊。   然后又惊觉,天啊,女神居然不顾形象地和她一起狂奔。   两人赶在铃声结束的前一秒冲进教室,文姥爷不悦地看着她们俩,却也没说什么。   打那天起,安宁才发现付一慧特别能睡,每天甚至走得比安宁还晚。   自从发现这个“睡友”,安宁越发不怕迟到了,怕什么,反正还有女神垫后。通常是两人一起狂奔,在发现双方很多爱好都一样以后,安宁和“冰山女神”付一慧相见恨晚,过去三年都不怎么熟悉的两人很快就成了知己。   不过,安宁也有比较倒霉的时候。   这天早上,学校七点、七点十五、七点二十的铃声都没能把她吵醒。直到七点二十五,罗玉一个电话打进来,才总算是把安宁闹醒了。   罗玉在教室压低声音说:“安宁,你不会还没起床吧?滚来上课!”   “文姥爷来过了吗?”   “算你运气好,他来了却没发现你还没来!”   “那就好那就好!”   安宁挂了电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跟打仗似的匆匆收拾好,往教室奔。   安宁一路上还暗自窃喜,这样也没被文姥爷发现。   安宁奔上二楼,赶巧和拿着一大坨厕纸正要去厕所的文姥爷四目相对、狭路相逢。傻眼了!   文姥爷撰着厕纸,淡定地说:“待会儿早自习下课来办公室找我。”   安宁心如死灰,“知道了。”   这人啊,果然不能太得意,久走夜路必遇鬼。   安宁下课后去找文姥爷,他也不拐弯抹角了,就说:“接下来三天,你都要赶在七点钟以前到教室。”   这个惩罚好奇葩啊,她就算来了,文姥爷肯定也没来啊。   “你到教室以后,到摄像头底下转一圈儿,就行了。”   还有这种操作?!   安宁说:“好的。”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安宁被迫起个大早,一到教室就拿着水杯去讲台旁边的饮水机那接水,顺便抬头看一眼摄像头,她努力地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傻。   其实跟个二傻子似的。   第一个月,月考结束换座位,付一慧的名次比刘迦低一名,而安宁的名次紧挨着付一慧,付一慧刚刚坐好,安宁就走进教室了。   “安宁。”付一慧小声叫道,安宁会意,本打算直接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这时,刘迦也看向安宁,她有些犹豫,同桌这么久还有点舍不得刘大神呢,这边付一慧已经一把把她拉下来坐好了。   至此,安宁和刘迦两年半的同桌生涯结束。   等到下课后,安宁回去搬东西,刘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安宁,我舍不得你。”   安宁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探究他话里的深意,笑着说:“你可拉倒吧,刘大神。我才不信!说我舍不得你还差不多。”   刘迦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   他帮着安宁搬那些厚重的书,没再多说什么。   和付一慧同桌以后,安宁简直如鱼得水,她俩“臭味相投”,都酷爱各种类型的小说,互相推荐,不亦乐乎。   她下晚自习回家,从不带任何与学习有关的东西,所有的任务都在学校完成,回家就追文和打游戏,这点安宁实在是佩服。   女神考前容易失控,经常打游戏打到很晚,第二天考试直接灌了一杯超级浓的咖啡去考试。直到晚上考完试,女神才说:“我的心到现在还跳得特快。”   女神就是这样一个外表高冷、内里暖萌脱线的学霸。   一次班会课,文姥爷让大家随意站起来说点什么,黄连凯作死说:“我赞成一夫多妻制度……”话都没说完呢,女神直接站起来打断他,她冷冰冰地看他一眼,看得黄连凯顿时怂了,她接着说道:   “我觉得有这种想法的人简直该像旧社会的失足妇女那样被浸猪笼。”然后霸气地坐下。   黄连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闯。   安宁等其他七个女生热烈鼓掌,所有的同学,就连文姥爷,都被付一慧镇住了。   黄连凯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他又不可能和女神当场互怼,而且是女神啊,必须怜香惜玉,他就讪讪地坐下了。   太酷了!付一慧简直都快成安宁偶像了。   场面一度尴尬,文姥爷赶紧让许愿起来救场,说了下最近的考试安排,这篇才算是揭过了。   付一慧特别聪明,最让安宁惊叹的就是她的物理,几乎每次考试都只扣不到五分,太厉害了!不过她的英语总是拖她的后腿,要不是英语成绩不好,付一慧的成绩完全可以赶上王淩江。   而且她是校花之一,性格却一点也不娇气,很女汉子。   尽管对外人很冷,尽管是在忙碌的高三,她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一封情书或者一次表白。   但是付一慧特别不喜欢有人跟她表白,或者聊这方面的事儿,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男的能被她看上。   有一个比较有创意的告白是,一个学画画的艺术生来班上送了一幅画给她,上面是他手绘的二维码,可惜付一慧连扫都不愿意扫一下。   安宁实在是太好奇了,冒着被她打死的风险,扫了那个二维码,里面是一首情诗,看样子还是人家自己写的。   安宁让付一慧看一眼,可她根本不屑。   女神真的不好追啊,安宁感慨。   “天上飘来七个字,高考根本不算事。”   以上是今天的“推送内容”——值日生每天都要在教室后面的留言板上写一句关于高考的话。   十六班日常的画风就是这样。   大家调节得都很好,学时专心学,玩时专心玩。   甚至在运动会的时候,文姥爷为了犒劳大家,特批了一节课给大家去看比赛,全班欢呼,集体走过十七班门前的时候,个个都得意得不得了。   “哈哈,老子可以去玩了,你们就呆在教室继续自习吧!”   ,说来也怪,明明都是理科实验班,分班的时候实力都差不多,可三年以来,十七班的成绩没一次超过十六班的。   所以文姥爷继续放养着十六班全体同学。      ☆、美好时光   安宁又睡过了,这次还不是一般的迟到几分钟十几分钟,而是……整整一节课。   早上的若干道铃声,连带罗玉、张美丽、宋青楚、付一慧给她打的无数次电话,都没能把她闹醒。   她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8:30,已然淡定了。   安宁开免提,边换衣服边给罗玉打电话。   “安宁!!你总算是醒了!”罗玉压低了声音却又明显提高了声调的声音很快传来。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不过以前罗玉确实唠叨过:安宁睡觉跟昏迷了一样   “情况怎么样?我是不是死定了?”安宁特别镇定。   “文姥爷还没来,估计还在睡呢,梁胖子的课,他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一大早就直接让我们做卷子,我去!”   “看来我还是可以继续存活的。”   “赶紧过来。”   “嗯。”   安宁挂断电话,换好鞋。   算了,反正都这么晚了,干脆出校门去好好吃个早饭吧。   为了腾出更多时间睡觉,安宁已经很久没正正经经吃过早饭了,以前还有个林东管她,现在她完全不管这些了。   安宁花了十分钟,悠悠地洗漱好,不紧不慢地出门了。   走出宿舍大门,外左拐直接到校门,她左右看看,路上空无一人。   安宁心情大好,终于有一天睡够了,还不用狂奔着去教室,待会儿还能吃到她最喜欢的那家泡椒牛肉面,暂时让梁胖子见鬼去吧,人生啊,就是这么美好。   无视保安大叔审视的目光,出了校门,怎么着啊?谁让这个时间段可以自由出入呢?   这时候面馆的生意已经不多了,店里只有一两个人还在吃面,不见老板的踪影。说起来,这家面馆还是林东带她来的,在一中这边开了很多年了,据林东说,他从小就在这吃早餐。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后厨门口,叫道:“老板,一个小碗泡椒牛肉面。”   “大碗泡椒牛肉面。”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不用回头,安宁已经知道是谁了。   得,老天爷又开始整她了。   中年发福的老板下了两把面条,笑着对门口的两人说:“又是你们两个啊,今天怎么没上课?”   安宁有点尴尬,说:“待会儿再去。”安宁说完就打算去找个位置坐好。   林东就挡在她身后,没有半点要主动让开的意思,他就静看着安宁。   “……麻烦让一让。”安宁冷冰冰地说。   林东往旁边一挪,安宁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   安宁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好,默默地看着面前马路上的车来车往。   一个人毫不客气地在她对面坐下,挡住她的目光。   安宁毫不犹豫地换了一个位置,林东也跟着换,还是坐到她对面,就像过去的很多次那样。   “有意思吗?”安宁说。她也不换了,不悦地看着他。   “安宁,分手也可以做朋友的。”林东有些无奈地说。   安宁简直想冷笑了,做你妹的朋友,老娘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你现在要跟我做朋友了。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林东不想惹她生气,转移话题道:“怎么没去上课?”   “不关你的事。”安宁说,习惯性反问,“再说你不是也没去吗?”   “你居然会翘课?”林东惊讶道。   安宁没回答他,低头玩起手机,直接无视。   老板先后端出两碗面,看着色泽诱人的面条和辣椒,安宁顿时食指大动,还真是饿了呢。   安宁照旧加了很多醋,专心吃面,不管其他。   “你还是老样子。”   安宁直接屏蔽掉林东的任何语言,林东也不在多说,无奈地吃起了自己的面条。   安宁迅速吃完,付了自己的钱,就打算走人。   老板还有些惊讶:“你不等他吗?”   “不等了。”安宁说完就走了,林东也没说话。   老板发现了什么,正巧另外几个客人也走了,老板把碗收进厨房。   店里就剩下林东一个人,老板闲来无事坐在旁边看电视,用遥控器换着台。   “林东,跟安宁吵架了?”   “分了。”   老板奇道:“你们那会儿感情多好啊。”   “我把她甩了。”林东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你这混小子!安宁吧,我看着是个好姑娘啊。”   “嗯。”   “你就作吧,大老爷们儿服个软认个错,不就啥事也没了。” 老板用过来人的口吻教训他。   林东埋头大吃,吃完了面,说:“不说了。”   付钱走人。   “你这小子,可要好好想清楚,别后悔。”大叔坚持不懈道。   “知道了。”林东已经走出去了,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可是,是她说走就走了。”   安宁吸取上次的惨烈教训,没有一口气上二楼,而是在楼梯转角处停下来,留神听了会儿,确定没老师,才迅速上楼,溜进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付一慧提前做好了卷子以后,正在充分利用时间,看昨晚没看完的漫画。   就这样,还能抽空转头看她一眼,安宁只能装傻,以为女神很看不惯她这种翘课行为,心虚地傻笑。   “下次换你掩护我,我也要多睡两节课。”女神兴奋地说。   ……原来你是这样的付一慧。   “好!”   付一慧大方地把自己做完的试卷甩给安宁,“快抄,待会儿下课梁胖子要收。”   安宁感动得快哭了,简直是中国好同桌啊!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安宁顺利地抄完,当然她还是改动了一些,“我帮你一块儿交给杨翼了啊。”   “嗯。”头都不带抬一抬的。安宁走过去把两份卷子交给杨翼。   “课代表,记得分开放啊,你懂的。”安宁老练地说。   “明白。”杨翼笑。   安宁笑笑,就是喜欢这些好队友啊。   晚上班会课的时候,安宁万万没想到,文姥爷居然让每个人上讲台去把自己寒假写的那份高三感想念一遍,顺便拍个照。   全班同学黑线,这都让念出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最后,迫于文姥爷的“淫威”,大家都上去念了,文姥爷拿着自家的相机在旁边拍照。   大多数同学写的都是回顾过去三年学习生活,激励自己高三加油之类的话。   不过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就错了,十六班的那群奇葩是不能忽略的。   当安宁念出“高三生活也没什么好辛苦的,累的时候就想想活在战火中的非洲儿童,饭都吃不饱,觉也睡不好……”   同学们都笑了,文姥爷居然赞同地点头。   安宁自己写的啥早就记不清了,一开学就上交了,文姥爷是今天现场发给每个人的,大家都糊里糊涂地就照着读出来了。   老狐狸太狡猾了,用心险恶啊!   安宁听见讲台下的笑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啥,于是她亡羊补牢,及时跳过了下面一大段详细具体的、用来激励自己的美食。   这还不算啥,后面的更精彩。   刘迦公开写道他喜欢一个女孩子很久了,还当着文姥爷的面儿大大方方念给全班听了,其实文姥爷早就看过了,虽然没说明名字,大家还是着实激动一把:说好的高三寄语怎么变成表白了?   他淡定地站在讲台上,还是那么细瘦,白衣卓然,眼眸清亮。   刘迦坦然地看着讲台下因为他一席话炸锅了的同学,若有似无地看了安宁一眼。   安宁脑子里仿佛劈过一道闪电,一时间很多事情快速掠过脑海。   ?!!!应该,可能,也许,他喜欢的人就是安宁自己!   这个事好像有点扯犊子啊。   文姥爷正要给刘迦拍照,一个身影突然冲上讲台去——是齐初雪!她几步就走到刘迦旁边。   她脸色微红,神色闪烁,对震惊的大家不好意思地笑,玩笑般地说:“一起照吧。”   这又是什么情况?!今晚太多惊喜了!齐初雪的举动代表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不过对女生,起哄的男生还稍微收敛点。   刘迦完全在状况外,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把文姥爷也整无奈了,他的表情非常经典,好像就在对齐初雪说:你非要自首吗?   不过,文姥爷还是给刘迦和齐初雪照了一张合照。   四十个人念下来,表白类还真不少,最后狗哥的文章亮了:他说他现在同时喜欢班上五个女生!   拜托,班上一共也就九个女生!一喜欢就是一半多,这也太滥情了吧。   狗哥相当淡定,还面带微笑。   教室里的男生都闹起来了,疯狂地鼓掌,女生都有点无奈。   黄连凯的声音尤其突出:“狗哥,你比我还花心啊!”   霉哥粗犷地说:“狗哥,你TM做人太不厚道了。”   然后四面八方的男生都在向狗哥打听是哪五个,场面轰动。   “安静!”文姥爷适时地出来镇场子。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都学习去!”文姥爷端着小茶盅走了,临走看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狗哥。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去吧。   当天晚上,晚自习还没下课呢,狗哥心上人的名单就出来了:付一慧、安宁、金璐、齐初雪、许愿。   安宁觉得狗哥完全就是在整蛊,毕竟他是打个喷嚏都带着奇怪的尾音,并能让全班笑起来的本山大叔式的人物。   付一慧听到这个名单的时候,头都没抬,笔都没停顿一下,然后就说了两字:“无聊”。   坐在前排的许愿回头说:“同意,握爪!女神把你的物理那本练习册给我看看呗。”付一慧直接从手边拿起册子递给她。   又过了一会儿,许愿又回头笑道:“安宁,借我你的数学练习册呗。”   安宁立马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书里抽出数学练习册递给许愿。   “这么乱,你是怎么找到的呢?”许愿被安宁“乱中取物”的神技惊呆了。   付一慧精准概括:“乱而有序。”   安宁深以为然,“别看我乱,人家可是很厉害的哦!”   付一慧、许愿:“呕。”   三人又开始认真地学习。   这段时间,许愿忙得要死,因为她又兼任了团支书的工作,而最近正在统计每个团员的信息,整理档案什么的很麻烦。   许愿这里有班上每个人的团员证,于是在某节化学课上,安宁同学发现了这个事儿,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安宁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岁月是把杀猪刀啊!”团员证上的照片都是同学们小学六年级或是初一的时候照的,那时候一个个还是小朋友,充满童年的回忆啊。   安宁看完一摞就和付一慧、许愿交换。   “天啊,范宏这是沧桑了十岁啊!原来多水灵啊!”许愿赞叹。   付一慧拿着安宁的团员证,说:“跟谁欠了你钱的似的,这脸臭的。”   安宁看了一眼自己的照片,抚额,“不瞒你说,我以前照相都这样,也不知道为啥,我初中校牌上也是这张照片,戴着它过了整整三年啊。”   “哈哈哈……狗哥那时候看着好憨厚。”   “天啊,霉哥那时候还不是一个杀马特!还挺清秀的。”   “女神,原来你是从小美到大!”   “汉奸哥,这一脸正气是怎么回事!”   ……   终于,在瞪了她们三个若干次,她们还不知收敛以后,讲台上评价习题的文姥爷怒了!   “许愿、安宁、付一慧!你们三个给我站到教室后面去!”文姥爷火冒三丈,“我看了你们多少次了!不就一个团员证吗,笑了快一节课了!”   她们三个听话地站到教室后面去。   安宁临走还拿上文姥爷正在讲的习题,许愿和付一慧空手就走了。   还有人在起哄,“狗哥,文姥爷敢骂你的女人们,上去揍他!”   ……   文姥爷忍了一节课爆发了:“我的课你们都这样,其他课好不得上天了!”文姥爷斥责了一番,又继续上课了。   明明在被骂、被罚,安宁还特别想笑,她把头埋得很低,还用书挡住脸,努力控制自己的肩膀不要抖动。   许愿和付一慧也特想笑,她们没有作案工具,只能死死憋住,脸都憋红了。   最后,坐在最后一排的牟啸林和范宏看不下去了,一人递给许愿、付一慧一本书,用来遮脸。   没过多久,下课铃响起,文姥爷还没讲完,他没拖堂,说:“你们三个跟我去办公室。”   她们三个在文姥爷的位子前站成一排,文姥爷坐在藤椅上,喝着茶,他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一个团员证有什么好笑的?”   不提还好,一提安宁又想笑了。   她余光瞥见文姥爷身后的电脑屏幕。   安宁早有耳闻,文姥爷的电脑屏保是一些穿得很“清凉”的身材很好的美女们,中外都有,被大家广为吐槽。   安宁刚巧看见了,更加觉得这个训人现场不那么严肃了。   三人痛快承认错误,文姥爷也痛快地给出惩罚:罚她们一人扫一个星期的女厕所,实在是太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坚持看到现在的仙女们!后面不是很多了,明晚整理一下一起发了,晚安!   ☆、回头还是不回头?   安宁现在躲林东的程度,不亚于当年卡扎菲躲中情局的特工。凡是他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安宁一定避开。   上厕所必须要出门的时候,她必然趁着走廊上人最多的时候或者是上课以后再去。   下课回寝室的时候,安宁要么最早、要么最晚走。   食堂里遇见了,安宁飞快地逃开,有一次因为走得太快了,差点摔倒在摩擦力比较小的食堂地砖上。   ……   林东应该知道安宁在躲他,因为安宁躲得太成功了,高三下学期,林东见到安宁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还有很多时候,是安宁飞快离开的背影。   安宁唯一避不开林东的情景就是月考了,因为他俩永远都在同一个考场。林东在上学期的期末考考砸了以后,短时间内迅速回到年级前五,正如安宁所料。   安宁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为什么这么怂,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向来强大的内心抵御不了林东带来的影响。   这一次,是她输了,愿赌服输,打不过还不会跑么?   不见他的时候,自己还能正常地生活学习,见到了,心里要纠结半天。   安宁不喜欢自己这样,她认为既然当初决绝地放手了,就不该后悔。   她很喜欢的作家在一部她很喜欢的作品里写道: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学习一件事情,就是不回头,只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后悔,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人生每一步行来,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些,失去了我不想失去的一些。可这世上的芸芸众生,谁又不是这样呢?”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时候,学校举行了“百日誓师大会。”   安宁内心无比平静地念完了手里的“誓词”,她突然想起来,两年前她旁观了当时高三学姐学长的誓师大会,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压抑,现在轮到她站到场上,她终于明白了:那些看似慷慨激昂的誓词都是瞎扯犊子,除了莫名的压力,它们一丁点儿屁用都没有!   就像传销的洗脑,学校组织的煽情的“感恩演讲”以及疯狂的“疯狂英语”等,你以为这些有用吗?都是为了卖东西骗钱营销手段罢了。   这些华丽丽的誓词,可能会让部分人感觉自己充满了干劲儿,然而只需要一道数学难题,就分分钟帮你回到现实。   一从操场回到教室,安宁就用誓词这张纸的背面打草稿算题了,用完后直接扔垃圾桶。   安宁发现班里的垃圾桶里已经有很多张誓词,原来十六班的同学都很机智嘛。   后来的日子里,安宁还听见有的班级,全班一起朗读誓词,她摇摇头,感慨道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距离高考三个月的时候江城一中举行了最后一场月考,此后所有考试都按照高考的标准来,也就是说这是最后一次按成绩来分考室。   安宁和林东在考室的座位还是隔得很远,几乎是呈对角线的距离。   林东这次很反常,安宁觉得他总是刻意地在接近自己:安宁去得晚,进场的时候排在队尾,林东就一定比她晚,就排在她后面;安宁排在前面的时候,林东就插队也要排在她后面。   他一直想找机会跟她说话,却都失败了。   林东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都被安宁直接忽略了,什么叫视而不见,林东算是切身领教了。   考试的第一天下午两点钟,雷打不动的考数学。   安宁的错题还剩下一部分没看完,下午的时候,她破天荒地提前了四十分钟到考室去复习。   考室里人还挺多的,有些是本班的同学,有些是考试的同学,他们中午没回寝室或是家里休息,选择在教室继续学习或是趴在桌子上简单地小憩。   安宁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很快就进入学习状态,飞速地翻阅着,时不时还草稿纸上运算一下。   过了很久,安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个人在旁边站了很久了。   考试的时候,每竖排都是单独的一排,相邻的座位隔得比较远,那人就靠在安宁旁边的那张桌子上。   安宁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没办法,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啊,那年夏天,安宁还在阳台上和化学题死磕,他也是这样站在她旁边看了她半天。只能说,安宁同学学习起来真是三年如一日的认真啊。   可是这中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既没有猜到开头,也没能猜到结尾。   那时候的她,生活里唯一的烦恼就是“为什么‘物质的量’这么难算?!”,以及旁边这个男生为啥要不出声站在旁边吓人?她完全没想到八竿子打不到的两个人会有后来的那么多纠葛。   现在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林东还要像当年那样站在她旁边,看着她。   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如当年,可她已经失去了那时的坦率,她再也不能轻描淡写地说:“哦,我再算一遍。”她像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不肯面对现实,不敢面对他。   他就在她旁边站着,一直到考试开始,安宁始终没有抬头看林东。   后来,安宁看了一部美国电影,讲的是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美国上流社会,男主角爱上了未婚妻的表姐,但最终被“规则”拆散了的故事。   电影里有很经典的一幕:男主角在某人的刻意安排下到海边去找女主角,他当时对他们无望的爱情很茫然。夕阳西下,美丽的女子站在灯塔下看夕阳,留下一个美丽的背景,一只小船迎着夕阳缓缓驶来。他暗中许愿,如果她能够在海船绕过灯塔前回头,就不顾一切和她在一起。但是当海船绕过灯塔许久了,她依然没有回头。他依然不舍地希望奇迹的出现,许久的等待后,只能一步一回头地怆然离去;和他的不舍相对的,是她早就发现他在身后,心有灵犀的她也知道他的心思,为了他不重蹈她的覆辙,只能忍痛不回头。   男主角按照家族安排的人生轨迹活了一辈子,女主角在欧洲呆了一辈子,他们再没见过。多年后,已届老年并已丧妻的他终于有机会见到她,然而他只是在楼下遥望着艾伦的窗口,最终没有上楼去,镜头里年轻时代的她灿烂的笑容在他的心中如鲜花绽放。   那时候,安宁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也许他们也会像电影男女主人公那样,错过一辈子,永远活在彼此的记忆里。   最后的三个月,安宁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每周日,上完上午的课,安宁和张美丽都会去校门外买上很多美食:甜水面、卤菜、卤肉卷、西米露、炸土豆、寿司、锅魁、凉拌肉盖浇饭……回教室,用从许愿那里借来开讲台锁的钥匙,打开多媒体,开始看宫崎骏的动画片。   大屏、高清,再把窗帘一拉,而且这个时间段同学们都不在,教室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整个就是影院包场的效果。   就这一中午的享受,简直就是安宁一个星期的盼头,身心放松全靠它,还有什么比累了一周以后,吃着美食,什么都不用想,专心地看一部喜欢的动漫更放松的事吗?   管纪律的年级主任一再强调:不要从教学楼上往下扔纸飞机,这不是放飞自我,这是增加同学打扫清洁的难度!一旦抓到,严惩不贷!   之所以这么三令五申,是因为上一届的同学在临近高考前的某个夜晚,集体往下扔纸飞机。   在这种情况下,全年级的同学都安安分分,没有人做这种类型的事儿。   不过最近班上又有同学办了件特别二的事儿。   彭川坐在后门口,晚自习的时候,他睡了会儿觉。   然后,他妈刚好来学校,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他半天,他半点反应都没有,他妈越看越愤怒,简直是怒视他了!   这时他旁边的杨翼感受到了那道凶狠的目光,便转头看门,于是看见一个双目圆瞪的愤怒的女子,还着实吓了一大跳。   “哎哎,彭川,你看看那个女的是不是你妈?”杨翼推了推彭川。   彭川不耐烦地抬起身子,看了眼门,直接说:“不是。”说完又继续睡了。   “嘭”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彭川,你给老娘出来……”   知道真相的安宁,眼泪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人猜到电影??其实我觉得男主还是太懦弱了。   ☆、高考前夕   最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对于高三学生来说,这才是切切实实的“已经来不及了”,完全不同于《盗墓笔记》里玄乎的关于“永生”的秘密。   还有很多题没刷,还有很多知识点掌握不牢固,还有很多错题要回看……   高考倒计时很快就撕到最后几张纸,鲜红的数字“4”孤零零地挂在墙上。其实到了最后,高考倒计时已经没用了,那个数字都是刻在每个人的心上的。   按照江城一中传统,今天是照毕业照的日子。   从一班开始照,轮到十六班还早着呢,所以安宁班上的同学一大早还是在教室自习。   最近整个年级的氛围都有些躁动,晚自习的时候,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尖叫声,不用出教室去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无非是一些人等不到高考后就表白了,要么就是有些大胆的情侣公然在走廊上接吻。   也许是压力太大,需要宣泄吧。   外面越乱,越发显得十六班教室里安静:每个人都在认真复习,无一例外。平日里最闹腾的霉哥、狗哥、旺财、鹏哥……都在安安静静地学习,班级外面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没有浮躁,没有兴奋,大家都沉稳地做着最后的准备。   越是大考,同学们就越沉得住气,后来安宁大学时遇见的同学,很多来自传说中的“超级中学”,可是也没见谁的班上最后高考时那么沉静,没有一丝浮躁。   实在是有大将之风。   一大早,黑妞来教室里遛圈儿,顺便看看大家还有没有要问问题的。   万卷楼前的喷泉又开了。   黑妞笑着说:“‘喷泉效应’又开始了。”   全班同学心照不宣地笑。   那座喷泉就像学校的门面,每次都只有领导检查、有人参观或是拍毕业照这种场合才会开放,老师和同学们都把这种现象称为“喷泉效应”。   正笑着,文姥爷从门口探进来半个身子,“可以下去了。”   今天大家都略修边幅了,不像黑妞曾经吐槽的那样,某天上课是时候她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们班女生看看自己,有些人就像洗把脸就来上学了似的,看看人家十八班的女生收拾得多么精致!”   付一慧和安宁对视一眼,双方的眼神都表示着对黑妞的说法很是不屑:你懂什么,我们理科生就是这样放纵不羁爱自由。   不过现下好歹是照毕业照啊,要留一辈子的那种,大家都格外重视。   男生们难得穿得很齐整,看着都还不错。   女生就不用说了,都穿着自己最好看的衣服,稍微捯饬一下,个个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连安宁都破天荒地穿了一条白裙子。   女生站在前面,男生站在后面,老师站在两边。   四十六个人,四十个学生,六个老师,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至于校领导们,按照惯例都是后期P上去的。   摄影师一声令下:“西瓜甜不甜?”   “甜!”喊声震天。   咔嚓一下,少年少女灿烂的笑颜被定格,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光。   拍完一张整的,大家就开始疯狂地合影了,老师是热门合影对象,忙得不可开交,出没于各种镜头;同学,熟悉的、不熟的,管他呢,都来上几张;学校的各个角落都必须拍上一堆照片……就这样疯狂地拍了一上午。   安宁简直折腾地没精神了,就想回寝室睡会儿午觉。   “喵喵……”   安宁在路上和食堂大妈收养的两只小猫相遇了,一黑一黄。都是老熟人了,她和张美丽经常一起去逗食堂大妈大叔养的猫猫狗狗。   安宁完全没有穿白裙子应该有的自觉,直接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逗弄那两只小猫。   不经意间抬头,却见到前方不远处,林东正在篮球场边上,专注地看球赛。他没有加入,只是看着,留给安宁一个侧脸。   球场边上有一棵法国梧桐,枝繁叶茂,绿意盎然,他就站在树旁,眼神专注,身材颀长,不得不承认,颇有蒹葭依碧树之感。小猫还在乖巧地蹭着安宁的手,她有些走神,突然记起他最喜欢的球星是那个著名的23号球员,她其实不喜欢篮球,却曾经陪着爸爸在CCTV5看过很多期NBA的比赛,就是为了跟他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她曾经骗他说自己最喜欢的是那位同样著名的湖人队的24号球员,同时也是林东偶像的宿敌。因为安宁知道这样说,他就会像个孩子一样,幼稚地一直试图说服她23号比24号强:从职业生涯总分到每次交锋中的优劣。那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往事如烟啊。   此刻,白裙子的主人,坐在石阶上,抱着小猫,静静地看着那个篮球少年。她觉得自己就好像一架相机,把他此时的样子永远收录在自己心里。   倒数第三天,天气格外晴朗,天很蓝,云很白。   上了一上午的自习,快到中午的时候,外面已经闹起来了,这时候文姥爷进教室来说:“清理好自己的东西就可以走了。”   这几天,别的班主任都来了一堂“毕业赠言”,结果文姥爷直接说:“我就不搞那些了,弄得你们很伤感,不利于考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倒是黄老师跑来说了一些话,还忍不住哭了,文姥爷说得对,确实会很伤感。   集体沉默了三秒钟,这一天终于来了,终于结束了三年无休止的学习生活,终于要离开这里了,终于要和老师念叨了三年的高考正面交锋了,终于可以上大学了……这一切的一切,三年来的点点滴滴终于要结束了。   每个人却都突然不舍起来,曾经痛苦不堪,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无比地期待这天,却突然不舍了,因为他们想起了那个努力的自己,苦苦挣扎却从来不曾放弃的自己,或者是走错了路又幸运地回来了的自己,还有并肩战斗的同学们,那时候,他们才明白,这三年也许就是一生中最最充实的三年,高考是人生中最最公平的考试,那样一心一意的自己、专注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还没有离开,却已经开始怀念。   文姥爷组织男生开始布置考场,清走了教室里所有的东西,教室里凡是带字的东西都要通通撕掉,只剩下三十张桌子。   黑板报擦了,通告栏上所有的纸张都撕了,就连讲台上方的学习标语也要用白纸糊起来……同学们在这里生活学习了三年的痕迹被一点点抹去。   安宁和张美丽抬着沉重的书箱往楼下走,一路上全是搬书的同学,下楼的时候,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从五楼开始,大家往下撒着各种讲义、试卷,无数的雪白的纸片在阳光下飞扬,久久不停,楼下的平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安宁想起一个词:太阳雪。   这是撒了多少纸啊,大家之前的确听从了教导主任的话,一架纸飞机都没扔过,今天却一下子撒了这么多纸,人民群众果然在沉默中爆发了。   寝室里四个人的书堆成了小山,桌子上完全放不下了,地上全都堆得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罗玉和宋青楚出门去了,安宁和张美丽就又去买了吃的喝的,以书为椅,以书为桌,在书山书海里直接吃起来了。   她们把这三年里所有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自己的秘密,看不惯的人。   “我现在还是喜欢林东。”安宁吃着甜水面辣得眼泪汪汪的。   “我现在还是喜欢张衡。”张美丽笑着说。   两人一起笑起来,说出来也没什么啊,不就是放不下吗?有什么好丢人的。   “老娘早晚会忘了他的!”安宁霸气地说。   “我也是,坚决不吃回头草!”张美丽附和。   接下来的安排是这样的,明天下午三点钟熟悉考场,在此之前自由安排。   下午罗玉和宋青楚回来了,她们三个人去打乒乓球,安宁不想去就还是在楼上看书。   她们高三的时候寝室搬到了四楼,还是楼梯旁的第一间:401。   “安宁!安宁!”楼下传来罗玉和张美丽的大嗓门,安宁估计全楼都听见了。   安宁跑到阳台上,往外探出头问:“怎么啦?姑奶奶们。”   “帮我们把拖鞋扔下来!”   这是打球打热了打累了还是怎么着啊,还要换拖鞋,中场休息啊。   安宁找到她们三个的鞋子,爬到洗手台上,心里有点发虚,好容易探出头去,她鼓起勇气看着楼下,确定没人了,才往下扔。   三双人字拖晃晃荡荡地就下去了,看着她们捡到自己的鞋,安宁一分钟也不耽误,直接跳下洗手台,进屋去继续学习了。   楼下换拖鞋的,亢奋的三人还在喊:“谢啦!爱你!安宁!”   林东站在楼下,亲眼目睹了安宁高空扔鞋的全过程。   明明是那么恐高的一个人,居然敢爬到洗手台上。   他现在很闲,没什么好复习的了,就在桂苑门口那棵桂花树下等她,今天大家都出来活动了,就连平日里吃个饭从教室到食堂,吃完,再回教室,只需要八分钟的李阳同学,都去河堤上散步了。她的室友一二个的都出来打乒乓球了,她还是没动静,就连送鞋子,都是直接往下扔,看起来,她是不会出门了。   这边,401寝室。   安宁按了接听:“大伯,有什么事吗?”   原来今天这一届高三生的老师们圆满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又带完了一届学生。已经开始聚餐了。   “安宁,我帮你打包了一些小吃,你到银杏广场这边来领一下。”   “大伯,不用麻烦了,我都吃晚饭了。”   “我都打包好了,快过来拿吧,和同学分了。”   “那好吧。”为了不让以啰嗦出名的甘大伯再唠叨下去,安宁理智地终止了话题。   安宁艰难地穿过一堆堆书,好不容易才出了门,然后,她就看见了桂花树下的林东。   她突然有些紧张,他不会是在等我吧?,马上她又否决了这种想法,肯定是在等田甜啊,人家才是男女朋友。   安宁在林东看向她的前一秒转移了目光,扬长而去。   乒乓球台就在桂苑对面,安宁一眼就看到寝室里的三只,这一桌打球的人还挺多,都是十六和十七班的同学,还有伍大易、吴昊然也在,大家都认识。   安宁和林东分手以后,吴昊然每次看见安宁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对于这件事,安宁一直挺无语的,明明是林东劈腿,他的兄弟还要反过来怪她?这是什么事儿啊。不过安宁也不在意了,她心很大。   现在吴昊然一看见她果然还是冷着一张脸,刚才还跟别人说说笑笑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不是女性专用吗?安宁纳闷了。   不过,只要没有林东,安宁就全然不在意了。   她直接走过去,和他们一拨人打了招呼。   “安宁,你居然舍得出门了!”罗玉看见她过来了,惊奇地说。   “我要去那边拿好吃的。”安宁说,用手指了指银杏广场的方向。   通往银杏广场的路上,安宁走得飞快。可是,林东轻松地就能跟上她的步伐。   安宁突然停下,回头看着他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林东也停下来,“安宁,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没什么好说的了,该说的早就说完了,不该说的就别说。”   “……”   “不要跟着我。”   说完这句话,安宁转身就走,林东也不想考试前再影响她的心情,就没有跟上去。   安宁的心跳得很快,她现在怕听到他的任何消息,因为太在乎,她怕自己冷漠的面具会被揭开,她怕自己特别没出息。   她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银杏广场,大伯也到了。   甘大伯递了一包吃的给她,又叮嘱了一些考试相关的事儿,才放她离开了。   安宁提着小吃,往回走,生怕再遇见他。   走到乒乓球台那里,和大家伙儿分着吃了很多炸鱼干、春卷、南瓜饼什么的,安宁没什么胃口,就吃了一根春卷,就回寝室了。   最后一天,一大早就下雨了,说来也很神奇,几乎每年高考,江城都会下雨,就不那么热。   罗玉出门买了个西瓜,大家在寝室里吃起了瓜,吹了会儿牛,就安静地看书了。   下午出发去熟悉考场,其实没什么好熟悉的,安宁她们就在本校考,尤其是安宁,她的考室就在万卷楼,很占优势,太熟悉了。   安宁的感觉就是,和平时考试没啥区别,只不过检查严格一些、还要验证指纹。   安宁的座位是进门第一竖排的最后一位,紧挨着后门,而考试的时候,后门是不开的,总体来说,安宁对这个很靠角落的位置很满意。   考室里的人一个也不认识,只有几个比较眼熟,应该是一中的,大多数是外校的。   当天晚上,安宁最后复习了自己的语文积累本,听着罗玉和张美丽在夸张地读那些翘舌音。   和平时一样,安宁还是十二点钟才睡的,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安宁睡得不沉,完全没有平时那张“睡觉等于昏迷”的效果。   其他三个人也差不多,安宁迷糊间感觉大家都翻来覆去的,不过大家都努力地让自己休息好。   黑妞说以前她高考的时候,两天两夜没睡觉,还是照样考完了。在极端的压力之下,这些都不算什么,身体的潜力完全被开发出来了。   安宁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就这样过了一晚上。      ☆、高考和一个吻   高考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本以为会很紧张,可是坐在考场上的安宁,内心十分宁静。比她更宁静的是坐在她前面的那位大兄弟,每场考试,他都是填完机读卡、写完名字就直接睡了,直接无视监考老师的白眼,相当淡定。   只有考数学的时候,安宁有点紧张,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科目,也是她付出了最多心血的科目,以前的每次考试,只要数学考好了,她就不在乎其他科目了。   所以她曾经说过的那句“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并不单纯是一句玩笑话。   六月八号的下午,是最后一门——英语,作为安宁的强项,她觉得这次题很简单。所以最后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广播里终于通知可以交卷了,安宁果断提前交卷。   站在座位上,等监考老师来把卷子收走了,安宁才拿着东西慢慢走出考室,天空明朗,云淡风轻,天气是下过雨后的淡淡的阴沉。   已经有人提前交卷了,不过走廊上的人还不是很多。   安宁的心里一片平静,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欣喜若狂或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平静得过分,就好像完成了一个很重大的任务,却不开心,她终于懂了安心去年跟她说的那种感觉。   穿过办公室,刚好遇见了付一慧从考室里出来,安宁上去跟她说话。   “女神,我现在特别平静,是什么鬼,这不科学啊!”   “我也是,确实很奇怪。”付一慧也是这样说,“不过今年的英语确实考得很简单,连我都觉得简单。”   走着走着,无数的考生涌出来,人越来越多,最后在主楼道上汇成庞大的人流。   安宁和付一慧走到银杏广场事先指定好的集合的地点,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到了,看上去,大家都挺淡定的。   安宁觉得可能是坚持了太久,当这一天终于来临,大家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还没有认识到这个现实——高考真的结束了。   文姥爷来了,直接把帮助填志愿的书下发了,然后又说了今晚六点半在XX饭店吃散伙饭。   啥?这就吃散伙饭了?文姥爷你是有多想跟我们散伙啊!   不过马上安宁又发现很多班都是今晚就吃散伙饭。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安宁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只知道自己后来跟着寝室里的小伙伴往饭店那边走去。   他们班的包厢的二楼。安宁她们到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直到此刻,大家才活泛起来了。   灯火通明的包厢里气氛十分热烈:狗哥和黄连凯在大声讨论考试的时候遇见的美女;霉哥不知道在乐什么,就像扎髯客那样的豪放的大侠那样放声大笑,旁若无人,笑声堪比“狮吼功”;汉奸哥正在纠结跟许愿怎么表白,扭扭捏捏的样子,实在是有损平时的威名;平时跟个和尚似的聂竹,已经喝高了,满脸通红,正在对着文姥爷“呵呵”地傻笑,文姥爷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已经很久没有玩过手机的尤智生正抱着手机玩得很开心;付一慧专心地吃着面前的变态辣凉粉儿;许愿应付着一轮又一轮的敬酒,谁让她当了三年的班长呢,人气实在是太高了;齐初雪、金璐两个小吃货吃个不停;薇姐、罗玉两个豪放派的女子,和男生拼起酒来;安宁也被敬了不少的酒,头有点晕乎乎的……   不管能喝的不能喝的,个个都喝了不少:平时有矛盾的,也互敬一杯酒,一笑泯恩仇;有暗恋着的人,就拿起酒杯敬她或他一杯酒,心照不宣,至于后续,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敬老师、敬同学、敬他们的青春……   刘迦向安宁敬酒,他把一瓶啤酒都喝光了。   “安宁,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   有些事,其实安宁潜意识里早就已经意识到了,但是她更知道不喜欢就不要给别人希望。   “谢谢!刘大神,还是那句话,我看好你哟!”安宁也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说完这句话,刘迦和安宁都笑了,都是明白人,不需要多说些什么。   刘迦知道,有时候,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能远远地守护她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文姥爷简单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说高考已经完了,勇敢地接受结果,以后的考验还很多,祝大家以后越走越好之类的话。   大家很给面子地鼓掌。   “我干了。”文姥爷霸气地说。   安宁还以为文姥爷要喝一瓶啤酒、白酒什么的,结果,就看见文姥爷在众目睽睽之下,端起一小杯红酒喝了。   红酒,还是一小杯。   “切!”全班同学毫不客气地说。   文姥爷还是一如既往地厚脸皮,毫不在意,施施然回自己的席位上坐下了。   席间,安宁去上厕所,在卫生间遇见了几个十七班的女生,原来十七班的包厢就在一楼。   吃过饭后,全班人打算转战KTV。   文姥爷领着一大帮人从楼上下来,在饭店门口遇见了十七班的一大帮子人。   安宁只看了一眼,就精准地在一大拨人里找到林东了,然后她就再也没往那边看过。   后来姜哥和文姥爷一合计,说他们俩就不去了,免得有的同学放不开,让许愿和赵晓晨带着两个班的同学去唱歌。   按照江城一中的传统,今晚学校不关门,寝室也不查房,也就是说你可以玩到半夜再回去,或者是不回去住。   安宁本来不想去了,可是罗玉非要拉着她,“安宁,今晚你不去high一下,对得起刚刚过去的高考吗!”   “走吧,一起去嘛。”张美丽这个麦霸怎么会放过安宁呢。   宋青楚也要去,“众叛亲离”的安宁就被直接带走了。   最后,有不少人直接去“有间”网吧了,打算通宵,也有人直接回家了。去KTV玩儿的大概也就也就四十多个人。   开了一个超大包房,正好容纳下这么多人。   房间很大,安宁选了远离林东的一个小角落坐下。   一大堆麦霸已经开始抢麦了,包括安宁、林东在内的大概二十个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赵晓晨主持。   大家围着坐成一个圆圈,安宁一个不注意,林东就坐到她左边了,这时候,大家都坐好了,安宁也不好再换,只好好好坐着,尽量往罗玉那边靠,尽量远离他。   安宁仿佛听见林东轻笑了一声,不过不确定。   她扫视了一遍全场,确实没看见田甜,这种场合她居然没来,这不科学。   看着大家都抽好牌了,“好,这局请抽到小鬼的同学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题目由抽到大鬼的同学指定。”赵晓晨说。   “我。”林东把牌摊开,赫然是一张小鬼。   “哈哈哈,东哥,你惨了,说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伍大易一脸坏笑地亮出大鬼。   “大冒险。”林东毫不犹豫地说。   伍大易不怀好意地看着林东,又看看他右边的安宁,还在犹豫要不要撮合他们,这种前任的事儿,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流血事件”。   “赶紧的啊,我都不怕,你怕啥啊。”林东说。   伍大易心说这可是东哥啊,不是别人,还是算了,只能说,他实在是太不懂他家东哥了。   “唱首歌吧。”   大家一起起哄叫好!然后安静地等他开口。   安宁知道他唱歌是很好听的。   林东毫不扭捏,想了几秒钟,清朗的歌声在安宁身旁响起。   在那几秒钟的空白里,安宁仿佛能听见那首歌的前奏在脑海里响起,那首歌在他给安宁唱过一次后,安宁就单曲循环了无数次了。   当他开口的时候,安宁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她一动不动,生怕下一秒眼泪就溢出来。   “If I got down on my knees and pleaded with you,   如果我跪下双膝向你恳求   If I crossed a million oceans just to be with you,   如果我横越亿万海洋 只为与你相守   Would you ever let me down   你究竟会不会拒绝我   If I climbed the highest mountain just to hold you tight,   如果我攀上最高的山峰只为抱紧你   If I said that I would love you every single night,   如果我说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Would you ever let me down   你还会拒绝我吗   Well I’m sorry if it sounds kind of sad,   哦 抱歉这些话听起来有些伤感   Just that worried, so worried that you’ll let me down.   只是我担心,很担心你会离我而去   Because I love you, love you,   因为我爱你爱你   Love you so don’t let me down.   我爱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If I swam the longest river just to call your name.   如果我游过最长的河流只为了呼唤你的名字   If I said the way I feel for you would never change. ....   如果我说我爱你不变   Would you ever fool around   你是否也会永远只爱我一个   Well I’m sorry if it sounds kind of bad,   哦 如果这些话带着忧郁,真的抱歉   It’s just that I’m worried I’m so worried that you let me down.   只因为我担心,很担心你会离我而去   Because I ……   因为我......   Love you Love you   ……”   他开口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有人还在打趣,“哟,东哥,英文歌都唱得这么溜啊!”   嘈杂的背景,很多人在笑着闹着,杨翼在唱张信哲的《过火》,调都跑得没边了,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   可是林东唱得那么专注那么深情,大家都渐渐安静下来。   只需要一首歌,安宁就想起了那天的月光、黄葛树的树梢、吹着夜风的阳台,以及那个唱着歌的眼里仿佛盛着星光的男孩。   不知什么时候,安宁已经泪流满面了,她立马站起来跑出去,林东马上就跟着她出去了。   “安宁!”罗玉条件反射般地要跟着追出去,被宋青楚一把拉住,她对着罗玉摇摇头。   罗玉这才反应过来。   伍大易无语了,心说怎么唱首歌还跑了两个人,不懂这两人的世界,谈恋爱的人果然不一样,他问道:“咱们还接着玩儿吗?”   吴昊然看着离开的两人,笑着说:“玩儿啊,怎么不玩儿了,继续!”   新一轮的游戏又开始了,会不会有新的故事呢?   “安宁,”林东在KTV门口追上安宁,拉住她的手,“跟我来,我有话要说。”他拉着她大步往江边走,安宁努力睁大眼睛,把眼泪逼回去。   他们并肩坐在长椅上,路灯发出晕黄的灯光,有小飞虫飞来飞去。   涛声依旧。   “说吧。”安宁眼里已经没有泪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失控,那时候眼泪简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我和她分手了。”林东说。   “哦。”   “其实三个月前就分了,我本来早就想跟你说了,可是你一直躲我,那次考试我站在你旁边,我想你要是抬头看我,我就……”林东急切地说。   “就怎样,和我复合吗?”安宁看着林东的眼睛,“林东,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在原地等你吗?你想怎样就怎样?”   “可是,一开始的时候,我和田甜没有在一起,你误会了,”林东自嘲地笑笑,“我就想让你误会,因为……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安宁错愕。   林东继续说着:“可是你误会以后,就直接放弃我了,甚至没有挽回过,我们这段感情,你真的在意过吗?”   安宁简直说不出话来了,什么叫她在意过吗,明明在意得要死。   索性都说了吧,反正今晚已经输得溃不成军了,“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总觉得我太呆了,我们不合适,我觉得你会喜欢田甜那种明艳外向的女孩子,我不想束缚你。”   林东沉默。   “所以,一开始我一直在拒绝你,可是后来没能抗住,”安宁也笑了,话一出口,就好说多了,“可是,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准备着你的移情别恋,然后那次我以为你们真的在一起了,虽然心很痛,却有一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感觉。”   沉默,还是沉默。他们就那样看着灯光里飞舞的小飞蛾,听着涛声。   林东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地望着江面,过了很久,他才说:“安宁,我从没想过你是这样想的,在我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我一直以为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或者是你还是不想早恋……说到底,你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呢?”   “都有吧。”安宁深吸一口气,说,“也许我就是缺乏安全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我还是害怕。”   “那段时间,就是期末考试前,我一直疯狂地抽烟喝酒,我就想怎么才能像你那么洒脱,说分就分了。吴昊然看不下去了,他说放不下就不放呗,直接找你说清楚,我就去找你了,你不知道当你答应我陪我过生日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可是生日那天你又放我鸽子。   “你永远把我、我们的感情放在很多东西后面,那时候我是真想放弃了。”   即使这个事实很残酷,安宁心说看上去好像还真是这样。   “后来,我就干脆放弃了,我答应和田甜在一起,以为慢慢地就忘了,”林东顿顿才说,“可是我发现这样根本没用。而且后果是你躲我躲得更厉害了,我害怕我们就这样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突然想来一支烟呢,安宁淡淡的声音响起:“可是我们还是不会在一起了。”   林东有些激动,他目光如炬,“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放弃保送,是因为你放弃了,我就想着,怎么着也要和你一个大学啊,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失去你了。”   安宁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忧伤中带着甜蜜,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们继续下去只会重复这个过程,因为我还是缺乏信任,我不想束缚你,比起我们在一起,我还是希望你是自由自由我行我素的,不要为了我改变自己。”   “安宁,你真的这么想的吗?”林东叹息了一声,看着江对面北城迷离的灯火,很认真地问道。   安宁知道这回可能真的会失去他了,但她还是坚定地说:“对啊。”   林□□然扳过安宁的头,两片柔软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压上去。   安宁愣住了,完全忘记了挣扎这回事,而且她发自内心地不想拒绝,这是她爱着的男孩,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亲吻。   近在咫尺的男生动情地吻着她,呼吸相闻,他的大手用力捧着她的脸,温热的体温传来,心里好像烧起一团火。他先是浅尝辄止,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型,直到她的嘴唇渐渐变得红润,他的吻才渐渐深入,拼命地纠缠她的舌头,辗转缠绵,好像会一直不停地吻下去。   安宁热情地回吻,唇舌激烈地碰撞,近得不能更近,她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从未有过的柔弱姿态,夏天清凉的衣物□□出的肌肤相贴相亲。   中场休息,安宁微微喘息着,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林东眼神深邃,瞳孔里只有两个小小的她,柔软湿润的嘴唇很快又贴合在一起。   进攻、交缠、你来我往,谁也不愿意停下来,好像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一吻天荒。      ☆、约定   凌晨两点,安宁才回到寝室,寝室里还亮着灯,没人睡觉,就连整个高三的宿舍区都是亮着的。   安宁一打开门就听见——“我去!安宁,你可算是回来了!”,罗玉咋呼道。   张美丽贼兮兮地凑上来打量安宁,看着她有些红肿的嘴唇不怀好意地说:“我以为你们旧情复燃、干柴烈火、孤男寡女……”   “打住!”安宁连忙叫停,“怎么还不睡?”   宋青楚冲过来拉着安宁的胳膊,“啊啊啊,安宁,我现在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怎么办啊啊!”   张美丽一屁股坐在一堆半人高的书上,也不收拾东西,说:“我也是,高考前我想追的剧和动漫,现在通通无感了。”   “以前我总喜欢说高考完,我要做很多事情,可是现在呢,我只想静静地呆会儿。”安宁也在一堆书上坐下,靠在后面的桌子上,“说到底,高考只不过是一个偷懒的借口而已。”   “哎,好舍不得你们哟!以后再也不能在寝室里打‘升级’了”,大半夜的,罗玉还在啃着“泡椒凤爪”。   “再也不能一起八卦了!”   “是啊,想当初,文章出轨,咱们可是骂了他整整一周!以后还能和谁一起吐槽呢?”   “咱们九个女生一起‘手抓肉’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十六班的这九个女生关系都挺不错的,三年下来,形成了一个美好的规则,每次她们中只要有家长来学校探望,必然会带上一堆好吃的,其中必然有肉。   这个时候,一声吆喝,两个寝室的妹子外加外放的付一慧就会聚集到一个寝室,大家一起吃,通常直接用手,这就是“手抓肉”的由来了。   离别的氛围十分浓厚,艰难的高中三年,大家是一起扛过来的,彼此见证了这段最美的时光,革命友谊简直是牢不可破。   她们四人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多多了。   没有一个人问“考得怎么样”之类的问题,辛苦了这么久,还是先喘一口气,缓几天再说吧。   渐渐地,大家都睡着了。   第二天,是搬离学校的日子,大雨倾盆。   比起回家的喜悦,这些都不算什么。   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照常上课,很多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群即将离开的人。   安宁很想告诉他们,其实你们现在很幸福了,好好珍惜。但她知道说这些没用,以前也有人这样跟她说过,当时的她一点都不信,道理不是靠别人来讲的,只有经历过才能懂得,成长没办法走捷径。   楼下被丢弃的书真正堆成了小山,来了好几辆货车,轮番上阵载走了一车车的书。   寝室里,大家的行李都打包好了,四个人都有父母来接。   张美丽是最先走的,宋青楚差不多同时也走了,安宁和罗玉帮着她们把行李抬下楼去,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安宁故作洒脱,“妞,给大爷一个热烈的拥抱!”   张美丽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冲上来给安宁一个熊抱。安宁鼻头一酸,好像要落下泪来。   “得了得了,又没死,以后还可以见面的!”罗玉说,说完她自己却率先往回走了,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的眼泪。   叔叔阿姨们都说:“你们几个暑假都来家里玩儿。”   安宁应承着。   再寒暄几句,她们真的走了。   安宁回到寝室里,罗玉正在擤鼻涕,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刚才我妈打电话说,我们爸妈都堵在路上了,到得可能比较晚,”安宁说,“要不我们先去吃碗面吧。”   “好啊!走吧,是那家超级好吃的泡椒牛肉面吗?”一说吃的,罗玉立刻精神了。   ……吃货果然很容易满足。   “是是是,走吧。”   雨势很大,一点都没有要停的趋势,地上的水已经积起来了,很容易打湿鞋子。   不过这种清冷的气温很舒适,有着下雨天特有的宁静。   撑着大伞,穿着凉拖,安宁和罗玉悠悠地往学校外走。   在店里等着的时候,罗玉问安宁:“所以你和林东到底怎么样了?复合了?”   “没有。”安宁说。   “居然没有?!昨天你俩提前走了,难道是对□□去了?”罗玉吐槽。   “嗯。”安宁笑着说。   “嗯你个头!快老实交代!”安宁说这话,罗玉简直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我们真的没在一起。”安宁淡淡开口。   “那你怎么这么淡定?”罗玉不淡定了。   “因为很多事情终于说开了,我也想通了。”安宁端过面条,“吃面吧。”   即使她非常好奇,但罗玉知道如果安宁不想说,你就别想把话套出来,她也就不问了。   “算了,要是有什么后续记得告诉我!”   “嗯。”   安宁吃着面条,心说这么好吃的面,以后能吃的机会太少了,可惜啊可惜!   在家悠闲地过了十几天,安宁都没怎么认真的估分,就是看见同学买了XX都市报,她顺带着看了一下,只认真对了选择题,大题就随便看了一下,因为具体的她也不记得了。   然后,随意估计了一个分数,安宁强调:根据误差抵消原理,负负得正,肯定就是这个分数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就是懒。   六月二十三号凌晨12:00点整出成绩,不过一般来说,十一点半就能查到了。   下午的时候,省分数线就已经出来了,从晚上六点钟开始,班群里躁动起来。   刷了一晚上的手机,十一点钟的时候,居然停电了!!   “那个,爸妈,要不然我们先睡吧,今晚就别查了,查询入口肯定特别挤,正好停电了,反正明早也能查到。”安宁抱着西瓜,穿着睡衣,诚恳地说。   安妈直接甩她一个白眼,不容置疑道:“让你大伯帮你查。”   后来,安宁还没给大伯打电话呢,大伯就打过来了:“安宁啊,信息处的老师已经把全年级同学的成绩都传到老师的查分系统上了。”   啥?这么快。   大伯激动地说:“你考得不错,669,是年级第三!只比第一名低9分。”   安宁终于放心了,这个成绩还交代得过去,只比她估计的分数高一分,实在是太神奇了。   安爸安妈很满意,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下去,这个成绩上个一流名校没问题了,毕竟省状元都才687分。   安宁顺便问了问罗玉、付一慧她们的成绩,付一慧考得也很好,是第五名,大家都在正常水平,还不错。   前五名分别是林东、王淩江、安宁、刘迦、付一慧。这下子,除了林东终于考赢了王淩江,前五名十六班就有四个。   四面八方的电话都打进来问成绩,忙忙碌碌直到深夜,安家才终于安静了。   安宁放松地躺在床上,黑灯瞎火的,只有手机的微光。   “多少分?”发信人——林东。就像他这个人,直截了当。   “669,我知道你的成绩:678,恭喜啦。”   林东看了安宁回复的消息,在阳台上对着虚无的夜空,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知道她考得很好,比他刚才接到姜哥的电话知道自己是市状元还开心。   “那就好,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下午两点钟,安宁去学校领成绩条。   还是在银杏广场,好几个班都是在这里集合的,安宁到的时候,大家闹成一团,聊得热火朝天。   虽然领成绩这种事,历来都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至少,安宁在乎的人考得都还不错,没有发挥失常的。   文姥爷和姜哥看上去喜气洋洋的,这一届的两个实验班都考得不错,尤其是十六班,简直破纪录地好,而十七班又出了林东这个市状元。   安宁没遇到林东,拿好成绩就走了。   林东被两所最高学府抢来抢去,他最终选了清华计算机系。   王淩江选的是北大化学系。   安宁如愿以偿,被清华协和录取了,走上学医这条不归路。   刘迦去了复旦大学,一南一北,山高水长。   齐初雪也去了上海,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故事。   付一慧去了上海交大,和林东学的一样,计算机,女神去这种僧多肉少的专业,追求者还不得排到外滩去。   罗玉去了武汉大学,据说珞珈山下的樱花很美。   张美丽远走他乡,去了哈工大,她原话是这样的:“北方帅哥特别多,等我找到了,再帮你们物色物色。”   宋青楚留在省内,她不想离家太远。   许愿去了重庆大学。   牟啸林和范宏这对最奇葩同桌组合,高考居然考了一模一样的分数,不过范宏念了军校,牟啸林去了川大的核物理系,大家都说他要继承小明老师的衣钵。   汉奸哥居然过了严格的军检,当飞行员去了。   霉哥也去川大了,学的电气自动化技术,金璐的成绩不能上川大,也选了成都的某大学,小两口好得不得了。   ……   暑假的时候,安宁在家穿着背心短裤,看着动漫,吃着西瓜,吹着空调,十分惬意。   在等广告的间隙里,安宁站起来活动筋骨,她站在窗边、拉开窗帘,透过玻璃看着外面明媚的世界,她已经太久没出门了,陪同学到处玩一圈以后,就在家死宅。   阳光、绿树,盛夏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有些怔怔的,阳光太炫目了。   她想起高考结束那天的夜晚,在那一吻之后的故事,那一个约定。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安宁不相信他们能走下去,她觉得这会是一个死循坏。   林东说:“我们打一个赌,我赌我们会在一起,赌注就是大学四年,这四年,我们就相‘望’于江湖,是‘远望’的‘望’,可以和别人在一起,互不干涉。四年以后,如果我们还想在一起,就在一起,那时候你就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安宁认真地想了想,答应了:“好啊,我跟你赌。就算你那时候已经找到真爱了,我也愿赌服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拉钩上吊一遍不许变……”   “……林东,你才三岁吗?”   ……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到。”   到2018年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结束,其实我还挺舍不得的,写得不好,但好歹是写完了,谢谢每个看完这个故事的人,谢谢! 其实我相信真正的感情一旦发生过就永远不会消失,也许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延续下去,个人特别喜欢这碗粥大大的《逢青》,即使是时隔多年,却依旧可以重逢。 有缘的话,下本书再见吧!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net---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本